语言就是一条流动的大河——英语发展史(二)
11至12世纪,诺曼人(Norman)入侵英国。他们对于英国和英语的影响是通过几个世纪的时间才产生作用。同时,古英语除了诺曼式法语带来的变化以外,自己也在急剧变化,从一个高度屈折(inflected, 即字尾有变化的)的语言转变成不那么屈折的语言。
古英语的这一变化被称为“类并”(syncretism)。具体表现在古老的变格词尾(case ending)和词尾曲折(inflectional ending)都被简化了或放弃了。例如,原来名词的阴阳性被放弃了。变格词尾被放弃后,介词变得越来越重要,英语中的词序也变得越来越重要,因为一个词在句中的成分不再由变格词尾决定,而是由其在句中的词序所决定。而有些语法,如反身被动(passive reflexive)则一直保留到莎士比亚时期。如:me thinks.它的意思不是“我想”,而是It seems to me(在我看来,这对我而言)。
在古英语时代,英国主要有依据自然河流而分的四种主要方言,到了乔叟的中古英语时代,一共有五种主要方言。北部方言听上去更像斯堪地纳半岛的语言,因为那里主要是北欧移民的后裔居住地。东米德兰兹郡方言(the East Midlands Dialect)十分重要,因为它是伦敦的方言基础,也是乔叟时代的英语和现代英语的基础。
乔叟(Geoffrey Chaucer,1343 –1400)的一生经历了英国政治和社会的变化。当我们提到乔叟的语言时,我们指的是14世纪英国受过高等教育的公务员所使用的语言。这种人,会说法语和拉丁文,能接触到欧洲的语言和文化,与国王和宫廷的关系十分密切。乔叟本人涉及政治的程度也非常高。他也有许多朋友都是英国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中流砥柱。
乔叟本人的主要诗作都是英语。但是他与欧洲的其他文人也有接触。14世纪70年代,当他被国王派到意大利时,他可能结交了薄伽丘和佩特拉克,也可能读过但丁的作品。他把薄伽丘的《十日谈》翻译成英语。乔叟住在伦敦,当时伦敦的英语吸收了很多方言。乔叟在英语语言历史上是一位重要的人物,当我们谈到乔叟时代的英语时,我们也可以看到他的这个时代经历的政治和社会的变化。乔叟时代的英语被称为中世纪英语或中古英语(Middle English)。
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The Canterbury Tales)中著名的开场白(the General Prologue)是一句句子,却有整整18行之巨。那是英语文学中最有名的开场白。原文写道:
Whan that Aprille with his shoures soote,
The droghte of March hath perced to the roote,
And bathed every veyne in swich licóur
Of which vertú engendred is the flour;
Whan Zephirus eek with his swete breeth
Inspired hath in every holt and heeth
The tendre croppes, and the yonge sonne
Hath in the Ram his halfe cours y-ronne,
And smale foweles maken melodye,
That slepen al the nyght with open ye,
So priketh hem Natúre in hir corages,
Thanne longen folk to goon on pilgrimages,
And palmeres for to seken straunge strondes,
To fernehalwes, kowthe in sondry londes;
And specially, from every shires ende
Of Engelond, to Caunterbury they wende,
The hoolyblisful martir for to seke,
That hemhath holpen whan that they were seeke.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古英语与现代英语还是有很大区别。就如文言文与现代汉语一样。乔叟的这部作品是法语、拉丁语、古英语和方言的汇合。关键是:我们根本就看不懂这是啥意思。能够看懂的人,肯定是研究古英语的学者。
在乔叟之后的时代,即15世纪,英国有很多北方人移居伦敦。这是英国在中世纪后期一次重要的经济和社会变迁。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者他们的后代进入宫廷、大学或者司法体系。他们使用的方言有些成为现代的标准英语。标准英语在15和16世纪开始在英国成型。
乔叟的作品中的中古英语发音与现代英语还是有所不同,每个字母都要发音。乔叟从拉丁文等欧洲语言中吸收了很多词汇。也使用本土英语的词汇。在句法上,古英语已经把重点从词的曲折变化而转变到词序,即一句句子的意思由词序所决定。乔叟的英语也使用多重否定(multiple negation)。现代英语中,双重否定意味着肯定,而古英语、中古英语乃至莎士比亚的英语,多重否定都是允许的,甚至可以达到四重否定。此外,在乔叟的英语中,第二人称代词严格区分单数和复数,这如同法语等欧洲语言一样,第二人称单数代词表示关系近、非正式的,而第二人称复数代词表示敬称。不过有一个例外,在英语中,对上帝的称呼代词永远是单数的。在钦定版圣经中,对于上帝的称呼就是“thou”。
诺曼人对于英语的影响,除了语法之外,还表现在英语的发音上。古英语的发音中有许多复杂的辅音。例如,古英语中的/hl/、/kn/等辅音丛(consonant cluster)在这一时期都被简化了。此外,强变化动词有很多变成了规则动词。古英语还吸收了很多法语的词汇。最重要的,诺曼人对于英国的文学也产生深远的影响。
一种语言吸收另一种语言词汇的原因在于:(1)被吸收的语言在具体被吸收的词汇上更受人尊重,在文化上更具有社会的影响。(2)本国语言中不具备描绘某一事物的概念和词汇。古英语吸收的外来词汇主要是政治、教育、法律、宗教、社会阶级等方面的。而诺曼底人征服之前的阶段,古英语对于外来词汇是非常排斥的。而后来,英语变成了非常喜欢从其他语言中引进新词的语言。
当古英语引进另一种语言的词汇时,首先会改变本国语言的发音。在法语对其的影响上,表现为同一个词汇,如果词性改变,则重音也改变,如record, conduct等词。而古英语单词的重音是不变的。
另一个改变是对于诗歌的。从诺曼人的语言中,古英语引进了全套关于宗教的词: prophet, miracle, baptize, saint, paradise, sacrament等,以及社会和政治体制的词汇:prince, dame, master, court, crown, rent, prison, poor, rich, purple等。诺曼人也擅长建筑,所以有很多建筑方面的词汇也来自于他们那里:castle等。
在诺曼人征服英国两个世纪后,古英语开始从法国中部的法语中引进新的词汇。诺曼人实际上属于日耳曼人,他们是日耳曼和北欧维尔京人的后裔,在约公元10世纪在诺曼底定居,与当地人融合。他们的语言与法语相比,反而更接近于英语。英语从法语中引进了大量的词汇,凡是带ei, ai, ey, oi, oy, ion, iun, 结尾带tio, tion, ment, us, ous的词都来自于法语。当然,诺曼人征服英国后,也给古英语输入了很多高级的饮食方面的词汇,如pork, beef, cuisine等等。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即从12世纪末到15世纪初,英国的文化是英语、法语的、和拉丁文的混合体。并不是说每个人都会说这三种语言,而是指这三种语言在不同程度上的组合,是不同的文化和社会生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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