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就送她去留学|第四章 第五章

4.

飞机缓缓的开始下降的时候，柏林的夜色已经深了。飞机下一片黑色的土地，闪动着零星点点的灯光。这落寞的架势不让人觉得是来到了一个国家的首都，反而像是一座世界边缘，近似与世无争的小镇。下了飞机，周围已经多事不同肤色发色的“歪果仁”了。取了行李，我们来不及驻足，又背又拖的往前挪动。柏林当地气温不过7、8度的样子，我一身隆冬装备，只觉得是一边匍匐一边洗澡。

过了海关，出了一个小小的门，柏林的街道就突然横在我们眼前。我愣住：“什么意思，这是？！”原来已经出了机场了！忙不迭折返头，感叹着柏林机场跟我大天朝相差甚远。回头才碰到来接我们的师兄们，对接了暗号：“您是高老师安排来接我们去火车站的么？” “额，xx大学的？” ”对对！太好了，我们一个学校的！太不容易了！“ 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绪了。

想象中柏林应该是类似北京一个地位的城市。德国的首都，国家的心脏，政治文化的中心。肯定也是宏伟雄大，宽大的街道，高耸如云的大厦，满城的霓虹，丰富的夜生活，或者还有传统和现代的碰撞……脑子里是各种遐想。事实上乍一看过去，柏林似乎平淡得令人失望了。夜色很浓，路灯发出淡淡的橘红色光芒，路上车来车往，人来人往，竟然过分有些安静了。从机场搭上大巴车去向火车站，大巴车里仿佛只有我们的声音，兴奋的音调里夹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一路上的建筑离高耸如云差得太远，只不过4、5层的高度。

买好了票就可以直接去站台。站台整洁，人很少。我们几个人的行李堆在一起，好似一座小山。我终于鼓捣好国内就买好的手机卡。响了几声，那边传来爸爸带着睡意的声音，我赶紧说，爸爸，是我，我们刚刚下飞机，准备赶火车，还能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到学校。电话那头是摩挲的声音，妈妈也醒了，喊我的名字，问：“都顺利么女儿，累不累？”我又想哭，“不累，你们放心吧。我们好几个人一起，有人接我们。”电话卡接通费一块五，每通话一分钟再5毛钱一分钟。没说几句，就草草挂了电话。几个人都好像有默契一样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在火车站的站牌前合影，年轻的几张脸在不明的夜色里，笑得却很灿烂。

夜渐渐的沉了。火车在一片无边的和案例哐当哐当向前冲去，仿佛永远也没有终点。我蜷在火车的两个座位上，无法抑制的睡意疯狂向我袭来。昏天暗地的睡过去不知道多久，马格德堡终于到了。

夜晚的马堡静宜空旷，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大号行李箱子在石子路上嘚嘚的响声因而更显突兀。夜里的空气有些凉丝丝的，钻进耳朵里，衣领里，一时睡意全无。一路奔波到了终点站，和同学们汇合，大有红军成功会师的心情，我们聊着天，嘴里哈着白乎乎的热气。道路很宽，建筑物模糊是古老的样式。街道整洁干净，城市的轮廓在夜色里，看不太清，却如此的让人欣喜，兴奋。这一路，穿过大半个中国，飞过一万八千里，历时24个小时，德国，我来了。

5.

马格德堡属于前东德地区。是萨卡森安哈尔特省的首府，坐落在德国首府柏林西面约150公里。中国学生熟知的马格德堡半球实验就是由当时的马德堡市长奥托·冯·格里克进行的。城中到现在还有半球实验的雕像。马格德堡大学也以他命名。城市道路宽阔，道路两边是高大的旧式欧式建筑，还能想象出他曾盛极一时。二战以前，马格德堡曾是德国重要的军工业城市，在二战中几乎被夷为平地。老城区至今还是一片废墟，昔日荣光一去不复返了。

东德地区经济的颓势也大致可见一二。对比国内的大城市，马格德堡的街道整齐干净，却异常冷清。却难有国内城市一片熙熙攘攘。冬日里行人匆匆，时不时斜眼瞥一眼参见而过的外国人，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房子基本是灰色，行人也穿的黑灰色调，只有皮鞋打在坚硬的石头路面上的哒哒声音。莫名让人觉着有些压抑。

这一年冬天马格德堡白茫茫的一片。厚厚的积雪从来也没消融过，白皑皑的铺在房子对面的草坪上，挂在树枝上，太阳好的时候，亮晶晶的尤其好看。早上我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走过城市的主路，再穿过一条大街，经过一个购物大楼，再过一个黑色的桥洞子，偶尔能听到桥洞子上火车轰隆而过的声音。我们在白雪里穿过这个城市的一半，徒步到语言中心。早上去的时候总是愉悦的，一路说说笑笑，并不觉得冷。下完课回来的路上却是惩罚，因为肚子已经空空如也，还得去超市买了食材，等到回到住处吃上饭，又是好几个小时了。

语言班上一共10几个人，有墨西哥人，俄罗斯人，巴西人，保加利亚人。老师是一个满头银发的德国老头，个头中等，穿黑色的衬衫，看着很板正精神。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打开来里面排得整整齐齐是各种教学材料，彩笔，各种颜色的纸片，德国式的严谨整洁。课程是纯德语授课。一切重新开始。语法重点都是在国内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听说能力还几乎等于零。上课气氛活跃，最受宠的是战斗民族俄罗斯人Sasha，德语发音是斯拉夫语大舌头，不过徐俊杰明活跃，总是最积极发言。又听说东德原来是俄罗斯统治，好多东德人不会英语会俄语，对俄国人印象也总是最好。总而言之，Sasha刺激了我的好胜心，更加努力的跟上课程。

网上读过一片文章，号称英语三颗星，法语四个星，德语是明目张胆的五颗星选手。关于德语的吐槽说起来可以说三天三夜吧，比如德语的每一个名词都分阴阳中性，且基本没有什么规律，桌子是样阳性的，灯是阴性的，汽车是中性的， 星星是阳性的，爱情是阴性的，月亮是阳性的太阳是阴性的！好在女人是阴性，孩子是中性，男人还是阳性，好在世界总归还是有些共同点。

更不用说德语的一格二格三格四格，不用说德语的动词是随着主语的变化有不同词尾，名词，形容词因为格的不同也有不同的词尾变化。德语老师坦诚：“同学们当你们发现为了说一句话绞尽脑汁神经打结，是非常正常的！”

一切都是新奇的美好的。透过教室的大窗户，冬日的阳光撒在身上好暖和。屋外是一片砖红色三角屋顶，散散的错落在阳光下。空气干净的仿佛透明了。我想起离开了不过几个月的学校，空气中似乎总弥漫着些惹人恼怒的灰尘颗粒，夏天里炽热的大太阳从来不留情面。这一切离我离的竟这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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