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杂诗

1

啪，灯灭了，开关的声音；

啪啪，烟着了，打火机的声音，

啪啪啪，死蚊子般的呻吟。

两罐红牛，胃里至少还剩下半斤。

我带上29块一条的耳机，

光明磊落地冲进夏伏夜里。

一名女性，拖沓着洞洞鞋，

铆起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小裤，

腰背微驼，忍乳负重。

屋角上的镇流器吱吱作响，

我昂首阔步，

佯装一派不屑好打消她的念头。

我不是归人，也不是嫖客。

2

沙河路上，落叶昆虫鬼鬼祟祟起伏飘荡。

未经洗涤的华侨城和白石洲仍然泾渭分明，

华夏路向南的出口，

一辆黑色的特斯拉向右换道，

转深南大道奔竹子林而去。

左边，三轮车上滴下的豆腐脑

还留在裁缝铺的卷帘门边。

一家便利店通宵营业，

代言套子的棕色头像透过玻璃，

永恒地情迷路面。

3

香山西街路口，

公交站台写着“Another Eason‘s live”，

地上是一些推广卖淫的卡片，

可以想象，那些拉皮条的，

是怎样潇洒地往地上丢呀丢，

然后一脚油往北环开去。

这条路，另有花香让人想入非非，

郁金香真是满带狐臭，

生理期的药粉十米之外便令人作呕，

还不如让7元钱的七匹狼臭个满嘴。

4

凌晨两点，我开始跑起来，

跑步的样子不太像个善茬，

以至于过往的车辆都要避我一避。

华侨城是个棕榈迷宫，

比次林立的参天长柱将绿叶高举，

给波托菲诺和天鹅堡的居住面积都戴上一层神秘，

玛雅水公园的条纹和面具雕刻了潮汕街，

人工湖上笼罩着碎玉的喷泉，

淋下几丝金粉的凉意，

伸进地中海风格的妙哉廊宇。

这些异域城邦似的建筑，

成日在CBD设坛作法，

召唤那些手握宝藏的主顾

5

城里的路口如官窑烧制一般，

精致的四个箭头，

分别指向四个黑暗的方向。

信号灯，红色的鬼魂伫立，

绿色的小人疾跑。

我像一只被浪头打翻的海龟，

天旋地转，只好寻路回跑，

夜晚放出一股歹意追随着我。

松坪人民天桥下，

弥漫着沙河的死腥味，

去龙岗的大挂车，

十几个恐怖的黑轮走石飞沙。

这时候，一辆环卫水车走在道路中间，

一包马精似的激扫过来，

避之不及，尔母婢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