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丨潘金莲：妇道人道难两全
文/林梅朵
（潘金莲影视形象）
提起淫妇这个词，很多人第一个想起的都是潘金莲。这女人身上有几个标签：貌美、淫荡、毒辣，她是个淫荡的蛇蝎美人。那么，潘金莲真的是生来就是淫妇吗？她原本是“清河县一个大户家里的使女，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那个大户要缠她，这使女只是去告诉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如此看来，潘金莲起初也并不见得就是个淫妇，她曾经宁可得罪主人也不肯依从纠缠。彼时的潘金莲，应该是对自己的爱情和婚姻有着美好的憧憬的。
▶▶▶上对花轿嫁错郎
这顶花轿是那个大户为了报复潘金莲的不从而强给她的。你不是不从我吗？好吧，我给你找一个亮瞎你钛合金狗眼的“如意郎君”！在那个不允许女人叫屈的社会，没人敢说女人上哪顶花轿是对的，哪顶是错的。可是，这顶花轿谁上谁错，因为等在花轿那端的是武大郎。
武大郎是个什么类型的人呢？没有什么人可比了，他本身就是个典型。
身材：三寸丁（身材矮小，还不是一般的矮小）；
容貌：谷树皮（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性格：懦弱本分（扎一锥子不知道吭声）；
本事：只会卖炊饼（还经常被人欺负）。
这样一个男人，要女人去爱，岂不太为难女人？生成这样虽不是武大的错，但就更不干潘金莲的事了，凭什么就必须让她来接受这样一个人呢？但是潘金莲就接受了，因为没有办法。在那个社会，谁会为一个弱女子抱不平呢？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如果不是遇到了武松。
为避骚扰，她曾依依顺顺的跟随丈夫从清河县搬到阳谷县的紫石街。那年月的一个漂亮女人，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家庭背景的保护，她即便想找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去生存，环境都不会答应。每日里一群放荡子弟在门前吆喝着“好一块羊肉，到落到狗口里”，日子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过着，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武松来了，武大夫妻的眼睛同时亮了。兄长的高兴是因为日后有兄弟撑腰了，嫂嫂的高兴中却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小细节。叔嫂初相见，潘金莲心中暗暗寻思：“他（武松）生的这般长大……，大虫也吃他打了，他必然好气力。”金圣叹在“必然好气力“下面曾批“便想到他好气力，绝倒。”很明显，这里面带着浓浓的性意识。那么，这个时候还并非淫妇的潘金莲怎么就一下子想到这些呢？原因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夫妻之间并不和谐。看来武大不光“面子”不行，“里子”也不咋地。所以，在后来西门庆担心潘金莲会拒绝他的时候，很意外的却是潘金莲一把先抱住了他。那时候的潘金莲，已经饥渴难耐。
▶▶▶寂寞是对女人最大的考验
寂寞女人心是火、是油，只待那一把干柴，一点火星。与丈夫琴瑟和鸣的妻子很少会爱上别人，就算有王婆的计谋，有西门庆“潘、驴、邓、小、闲”的般般具备也枉然。看到潘金莲的下场，便想到王婆的阴险。似乎若不是她贪图西门大官人“绫绣绢缎十两清水好绵”、“十两银子”，就不会费劲脑汁的想出“挨光十计”，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其实，一样会有。即便这个女人不是潘金莲，只要她是武大妻，就十有八九会有。因为妇道可以守的住，人性往往是很难控制的。嫁给武大的女人，或者要妇道，扼杀自己的红尘之心，直到红颜熬成白发还在对着青灯长叹；或者要人道，对生活说“不”，反抗到底。
《白鹿原》中也有两个婚姻不幸的女子：田小娥和鹿兆鹏的妻子。田小娥选择了抗争，最后淫贱的死去。兆鹏妻选择了忍耐，最后抗不过人性的欲望，疯了，她“满嘴痴言浪语”，最后在人们的唾弃中死于“淫疯病”。同样的命运，不同的选择，又是同样的凄惨结局。女人，在一定的环境中，她的名字只能叫弱者。
潘金莲似乎不弱，她一路从不屈中走来。先是对大户说不，接着对自己的婚姻说不。遭到武松拒绝后她仍不死心，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释放的地方。她为了抓住那么一点点温暖不肯放手，不惜毒辣的杀害无辜的武大。西门庆真的那么好吗？其实潘金莲并非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眼前还能有谁呢？再回到之前的日子中去对她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
假设潘金莲遇到的是一个唐寅柳永那般的风流才子，那么这就不是一个淫妇的故事，而是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月佳话了，也不会有后面的血腥。但是很可惜，她只遇到了一介武夫武松和恶棍西门庆。即便这两个人，如果武松不拒绝，西门庆也一定是没有机会的。是武松很帅吗？书中说他“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我想，任何一个男人站在武大旁边都会显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到底是什么使潘金莲变得淫荡邪恶的呢？是寂寞。
寂寞牵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这份寂寞，从那个大户倒贴妆奁把她嫁给武大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可怜的潘金莲，在妇道和人道只能择其一的情况下，她无论怎么选，注定都很惨。
【作者简介】林梅朵，女，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廊坊霸州人，喜欢读书写作，喜欢画画，喜欢宅，喜欢做手工缝纫……其文学作品散见于各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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