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马孔多的雨

2018-02-12  本文已影响63人  Merele
图片来自堆糖APP

你好,我是......

《谈判官》中,谢晓飞以童薇的堂妹童恬恬与偶像的视频通话为条件,最终换取了童薇的钢笔的下落。然而,就在童恬恬与偶像通话时仅仅说出了“你好,我是”,谢晓飞便结束了通话。画面暂停在这里,如果谢晓飞没有结束视频,童恬恬紧接下来的那个词应该是什么?

你好,我是童恬恬。

你好,我是你的粉丝。

如果句子终止在“我”之后,我想,还有更应该出现的一句话,“你好,我好喜欢你”。

不论是哪一句,在既定的谓语动词“是”的后面,都是我们给自己贴的标签。

“你好,我是生物技术1401班的学生”,“你好,我是你的瑜伽教练”,“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你好,我是你的粉丝”,“你好,我是酒店的经理”,“你好,我是XX的朋友”。

出生伊始,我们就开始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贴标签,从刚开始的被动,到后来的主动,从开始时的无所谓,到后来的迫切。我们从来不在乎在自己名字的后面有什么,只在乎到底有多少标签,此时,姓名反倒不重要了。于是,我们开始攀比,我有钢琴八级,你有小提琴九级;我有书法银奖,你有绘画金奖;我的雅思8.0,你的托福110;我是营养师,你有会计证......

年轻的夜晚、膨胀的时间表、乍凉的咖啡换取姓名后那一长串的名词,是啊,我们还年轻,我们需要用时间和生命来求得中年的成就和老年的安稳。只是,乍暖还寒的刹那,蓦然回首,最是清杯耐不住,灯火深处一独孤。

曾经在初春微雨的傍晚,独自一人在图书馆阅览室里复习托福,远方的公路上传来汽车呼啸的声音,夹杂着下课后窸窣的喧闹,窗外昏黄的路灯一明一灭地闪着,如同一个心脏病发的老人,掉落在城市中心的下水道里,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嗡嗡的耳语声却震得耳朵直疼,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拉一把,仿佛被全世界孤立,又仿佛是在电影院里,观影的人群一拨又一拨,而自己却是幕布中的主人公,真真是“铁打的主角,流水的观众”。

马孔多的雨是孤独的。

初次见面时,恰好刚刚瞄过一眼“一拿起就犯困的最佳催眠读物”排行榜,这本书,不仅榜上有名,更是在评论区深得网友青睐。看过两页觉得甚是无趣便随手塞回了书架,反正不是我一个人没看。许久之后,隐约记得在评论区的一片肯定声中,唯有一句另类独行,大体意思是‘“开头确是无聊至极,无聊之后,却是精彩万分”。

年前得闲,清空大脑后,便再次拿起此书,和梅尔基亚德斯一道,一次又一次地来到马孔多。我第一次可以像自己曾经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以上帝视角,兀自看着这群或悲伤或积极的人们为生存挣扎。自古当局者迷,我希望自己永远是清醒的。

by Eyre

马孔多在下雨。

八月的马孔多下雨再正常不过了。

我曾经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少年不得所爱衍生出的悲伤。我暂停在这里半个月。

后来,当我调研结束回到家再次看到这句话时,鼻子突然酸了,脸上瞬间就湿了,心底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抓痒。孤独,在飞快的成长。我好像突然读懂了这本书,读懂了加西亚·马尔克斯。

天道好轮回。

百年前百年间的孤独,百年后百年间的今天,再次上演。

人们仍旧试图用大脑创造出一个社会,由马孔多走向全世界,由现实走向虚拟,由贫穷走向富裕,再由富裕走向贫穷,唯有孤独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自顾自地征战,自顾自地宴会,终归没逃脱命运安排,永远在马孔多那样的封闭小镇中,像吉普赛人梅尔基亚德斯羊皮卷上的终极密码一般——家族的第一个人被捆在树上,最后一个人正被蚂蚁吃掉。这个不可思议的奇迹和最纯粹的现实交错的生活之中,有着血淋淋的现实和荒诞不经的传说,每一个人物都是深刻得让人毛骨耸立,都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影子。

此时的我仍然停留在马孔多的雨中,不曾前进,不曾后退,我还是那个读不懂命运的中年少女,深陷在考研与考公务员的过程与结果的漩涡中,自我放逐也许是唯一的选择。而我也终于明白了,那么多的名校博士与父母断绝关系甚至阴阳两隔,成为别人理想中的样子,终究是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只是渗透骨髓里的孤独是无人在意又无法驱赶的。

春秋梦醒,“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唯有孤独永恒。”

独留,失眠,在蔓延。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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