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文/美女多多
儿子高考结束了，建华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他的心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揪紧了……
他知道，逃也逃不掉，到了该解决家庭问题的时候了。
建华与妻子结婚二十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初也是因为爱情，彼此海誓山盟的婚姻怎么如今变得这般不可忍受了呢？
他是个文化人，知道“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道理。他也完全明白一个人如果岁数大了，在婚姻里需要的激情就会越来越少，那时只是需要夫妻双方相互扶持和照顾而已。
况且，妻子还很贤惠，对他非常了解，在她心中，丈夫的事情高于她自己的一切：他爱吃哪一口，他身上的小毛病，她都了然在心。建华此刻设想，有了她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将来老了，自己就会很享福和省心。
话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马上他就又不甘心了。因为如今他刚刚四十六岁，距离老年时代的降临还有十多年的光景呢。难道在这十多年里，他就得忍受她臃肿的身材，松弛的皮肤，每晚如打雷一样的鼾声吗？
即便他想忍，可是安然能忍吗？
想到安然，建华不禁一阵心猿意马，浑身燥热。心里暗骂道：“是谁瞎编出什么‘坐怀不乱’的故事的？如果故事中的人物真的存在，那么坐在他怀里的，一定是他结婚很久的老婆！”
安然是建华的情人，他们之间的地下恋情已经持续五年了。
当初被她吸引，就是因为她很漂亮，皮肤紧致，身材火辣。并且，相对来说也很年轻，比他小十五岁。主动搭上建华两年后，安然就和经济条件一般的老公离婚了，之后一直吵嚷着让建华也离婚娶她。
至于安然为什么能看上自己，建华心里很清楚，就是因为自己的社会地位。他知道安然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女孩，做梦都想给家里和她自己找个靠山。所以那年和她偶遇后，她的欲望和他的欲望一拍即合，当晚两人便苟且在一起了。
她离婚后，建华承诺说他也可以，但是必须得等自己的儿子高考结束。
对此，安然也赞同，因为她没孩子，才不想一进门就给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半大小子去当后妈，和他朝夕相处。她想：“等他儿子离家后去上大学后再嫁给他，那岂不是更遂了自己的心愿？”
其实建华对她的承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他很明白，安然绝对不是合适的结婚人选。虽然她的父母都是农民，可是也把她当做“富二代”一样抚养。后果呢，就是她对家务事一窍不通，好吃懒做。建华闭着眼都能想象到和她结婚的后果：家里会乱的一团糟，一日三餐不是方便面就是订外卖，自己都到了中年，也是被妻子照顾惯了人，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吗？
想到妻子，建华心里略略涌上一点点愧疚。她与自己携手走到今天，一心扑到这个家里，没过什么享福。自己基本对家里的事情基本不闻不问，孩子的优异成绩，百分之九十都是她的功劳。最初自己的处境不好，没有给她打扮自己的条件，后来随着他社会地位的慢慢变化，手里慢慢地有了钱，可是妻子却变得无欲无求了。于是，他就理所应当地完全忽略她，把工资以外的额外收益全都拿给安然。
手上有钱的情人安然愈发光彩照人，越发吸引他，可是妻子却一天天地加速衰老下去，让他一天比一天地更加厌恶。
他感觉妻子是知道他和安然的“地下情”的。可是奇怪的是，她没有质问过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家里依旧井井有条；一日三餐时，桌上仍旧摆放着他喜欢吃的饭菜；如果他晚上没有借口出差而跑去和安然偷情的话，洗脚水仍旧是适合他的温度……
建华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妻子认命了。
“这个女人多像我妈呀！”建华不禁在心里感慨。说句实话，建华是很依赖于她的照顾的，真要和离婚，他的心中也有几分不舍。
不舍归不舍，安然催得紧，前几天还威胁说如果建华不履行承诺的话就去告发他呢。
建华倒是不太相信她真的会这样做，因为安然也知道告发他的结果是什么，因为她不但得不到什么好处，没准还得把这些年得到的好处交公呢。
可是如果自己不离婚，万一安然被逼急了，再去钓别金龟婿怎么办呢？他可舍不得看见她在别人的怀里千娇百媚。
真是愁死人！建华挠了挠头皮，算了吧，今天先不想了，等儿子高考分数下来再说吧，这几天再做做安然的思想工作，再给她多花点钱，没准还能再把离婚这件事拖下去呢。
“回家先收拾几件衣服吧，又得借口出差两三天了，和安然好好聚聚，让她高兴高兴，以后的事情好办些。”建华一边想，一边驾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回到家，建华打开了家门，屋子里寂静得很。以往的这个时间，妻子就在厨房里忙碌了，可是今天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建华的肚子一阵乱叫，他这是饿了。他不禁有些气恼：“这个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知道今天自己要回来吃午饭吗？”
建华和妻子有约定：如果没接到他的电话，那他就会正常回家吃饭。
他在家里转了一圈，明显感觉缺了点什么。虽然屋子里还是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呢？他也说不清。从卧室到客厅，又从客厅踱到厨房，建华赫然看见冰箱上的用冰箱贴压着的一张纸，上面有字，竟然还是一大段文字。
以往，他也看到过儿子用这种方式给妈妈的留言，但是都是只言片语，多数是“妈妈辛苦了”之类的温馨话语，或者是对妈妈节日、生日的问候。
但是今天这张字条写了好多，像是一封信。建华有些好奇，不禁走近看去。
看见文字的开头，他发现，原来这是写给他的。
“建华，我看出了你这几天的心不在焉。这让我有点难过。难过的原因不复杂，不是因为你的婚外情，而是在儿子高考这么重要的时间段，你仍旧把那点龌龊的心事写在脸上，让我一目了然。我知道，到了你想要在我和她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我了解你，知道你有点为难，因为你既舍不得我的‘无微不至’，又舍不下她的‘青春靓丽’。”
“你也许不知道，并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场婚姻里煎熬，我又何尝不是呢！这些年你变化得厉害，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使你变得六亲不认的呢？是你手中的权利在作怪吗？但是，不管因为什么，今天，就做个了断吧，我决定主动退出我们三个人的游戏。”
“这些年，可以说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我胜任了婚姻赋予给我所有角色。但是，我不得不说，为了照顾儿子的情绪，我也忍了你太久，忍得我几乎忘掉我自己的生存的意义。而如今，儿子终于能以一个优异的成绩去圆他的大学梦了，那么，我们同床异梦的生活就让它结束吧。下一步，我也要去寻找我自己的生活！”
“你放心，我并不打算要你的财产，结婚时，你一无所有，我能挺过来，如今，我一样还是可以靠我自己的双手去养活自己。”
“哦，对了，你最关心的离婚协议书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再见吧，建华，我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快乐！”
建华愣住了，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还是跑到卧室里，打开那个抽屉。果然，离婚协议书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建华来不及仔细阅读协议书上的内容，而是打开了衣橱，他不相信妻子真的走了。但是他失望地发现她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卫生间里，她那点简单的化妆品也消失了。
难道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建华一屁股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呆住了……
奇怪的是，建华发现原本该有的喜悦和轻松感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反倒是巨大的空虚感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现在，他仿佛知道屋子里缺少的什么了，那缺少的分明是家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