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柳镇杀人案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晌午,福来客栈,后院。
蔚蓝色的天空无一丝云朵,太阳明亮撒下万丈光芒,客栈的伙计二喜沿着后院的墙壁阴凉,夹着双腿小跑着来到茅房之内。
一股恶臭袭来,呛得二喜倒抽了一口冷气,“真他娘的臭死个大活人。”
二喜捏着鼻子迅速蹲下,刹时间一泻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后重重吐了口气。他扭头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汉子,对方也在蹲坑,把脸深深埋进双腿,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味。
他早起的时候就见这人蹲在这里,没想到,到了正午这家伙还在这里蹲着。他忍不住轻轻推了一下对方肩头,对方身体不受控制晃了两下,歪过来倚在他的身上。
“嘿哟,客官,昨儿个喝多了吧?”
二喜用手想把这人推开,没想到这家伙身上黏糊糊的,他还以为是呕吐物,连忙缩回手,扭头看向这人,“客官……”
他的话戛然而止,嬉笑的表情瞬间变成恐惧。因为他看到一张紫黑色的脸,还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啊,救命啊,杀人啦……”
半个时辰后,客栈二楼的客房内。
赵捕头拿着客栈登记薄认真看着,掌柜的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伙计脸色发白额头挂满冷汗,还有一名捕快在客房里寻找着线索。
“二喜,早起的时候你就见到了死者。”赵捕头突然开口询问,“当时就没有看出异常?还有,你认识他吗?”
伙计刚欲开口回话,却见站在赵捕头身后的掌柜正对他连连摇头,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他低下头怯懦道,“我不认得他。”
“你说你不认识他?”
赵捕头的脸色阴沉下来,又要继续追问。掌柜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嬉笑着说,“赵捕头,息怒。昨天小店客人多,二喜忙活到半夜才睡下。我看他是忙糊涂了,哪儿看到过什么死人啊?”他瞪了二喜一眼,“我说的对吧?”
二喜尽管心中疑惑,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点头道,“对,对。”
赵捕头皱起眉头,转过身就欲发作,忽见掌柜的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他的手里。他的神情转怒为喜,不露声色地将钱袋放进怀里,清了清喉咙道,“刚才我已经看过尸体了,死者并非本地人,由于纵酒过度而死。最近天气炎热,极易发生瘟疫,待会儿我会派人把尸体抬走,就近处理了,免得扰了掌柜的生意。”
掌柜的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是是是,小店开门做生意不容易,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至于处理尸体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便是,就不劳捕头费心了。我已在雅间备好酒菜,捕头若是不嫌弃,不妨移步雅间再叙如何?”
“嗯,如此甚好。”
西柳镇外乱葬岗。
一条不宽的乡间小路在阳光下泛着白光,路两旁是半人多高的野草。牛朋骑着快马从道上经过,瞥见乱葬岗内有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正满头大汗地刨着坑,用脚拇指都能猜到对方在做些什么。
太阳西斜,撒下万丈霞光。
牛朋一脸不快地坐在福来客栈内,桌上的菜没动,酒却一杯接着一杯,不多久便有了些醉意。他抬眼望着在眼前晃悠的伙计,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
“伙计,你过来。”
伙计嬉笑着来到一旁,点头哈腰唯命是从。
“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二喜弯腰上下打量了牛朋几眼,笑着说,“客官,恕小的眼拙。兴许你之前来过本店,奈何小的记性太差,实在对不住啊!”
二喜说完要走,却被牛朋一把捏住了胳膊。钻心的疼痛传来,疼得他“哎哟”一声,连连求饶,“客官,小的只是混口饭吃,上有老下有小,从不做亏心的事。要是哪里得罪了你,不妨直说,小的一定向你赔罪。请松松手,我胳膊都要被扭断了。”
牛朋上下打量了二喜几眼,问道,“咱们西柳镇有没有一个叫牛大的镖师?”
二喜刚想点头,忽又想起掌柜的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奈何胳膊疼痛难耐,连道,“哎哟哟,大侠饶命,小的真的不认识什么牛大牛二啊!”
二楼的客房内。
烛火已被吹灭,屋中漆黑一片,开着的窗送来阵阵凉风。
牛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孤身千里带着笑脸而来,却连对方的冷屁股都贴不到。他攥紧了拳头,暗想:既然找不到你,明天我就到镖局堵你去。
隔壁住着一对男女,谈话声极小,但对于听力甚佳的牛朋而言,却是无比清晰。
女人道,“事儿成了?”
男人回道,“当然。”
“这么快?”
“怎么,你不信我?”
沉默许久,女人终于开口,“我得走了,这两天别来找我,等风声过了我会去找你的。”
“你着什么急?”一阵衣服摩擦地窸窣声响起。女人嘤咛一声,紧接着门被打开,想来女人已经离去。
牛朋自嘲一笑,没想到在自己走投无路之际,竟碰到偷情的男女。若放在以往,他肯定会破门而入,将他们赤条条丢出客栈。现在的他自顾不暇,已没有心情再去管这些红尘诡事。
片刻之后。
隔壁的门又被打开,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找到了吗?”
来者也是个男人,回道,“公子恕罪,昨天夜里他分明把酒都喝完了,我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再回来时他就不见了踪影。今天我把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他的人在哪里?”
“你确定他把酒喝完了?”
“我亲眼所见。”
“只要他喝了那酒,即便是上天入地,也得乖乖给我在地上趴着。”
“公子,那女人……”来者欲言又止。
公子冷冷一笑,“玩物而已,我的事情你也敢过问?好处少不了你的,还不快滚?”
第二日清晨,一楼客堂。
牛朋闷头吃着早饭,身后倏地传来二喜的声音,“就是他。”紧接着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下,一张细长的脸出现在他的肩头,“兄弟,跟我走一趟吧。”
牛朋自顾自吃着,没有搭赵捕头这茬。
赵捕头平时里在西柳镇横惯了。今天突然冒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怎不叫他着急上火?跟在他身后的捕快挺会来事儿,见上司吃了瘪,立即上前打抱不平。
“浑蛋,找打是吧?”
牛朋在对方拳头落在脸上的刹那侧身躲开,抬脚踩在板凳一头,板凳另一端飞起,狠狠拍在捕快脸上。捕头见手下被打,驴脾气腾一下飙升而起。他将刀拔出,砍向牛朋肩膀,忽觉眼前一花,咔一声闷响。牛朋后发先至,抬起板凳挡住了来刀,飞起一脚踹在赵捕头腹部,后者倒飞而出落在了客栈之外。
二喜没想到牛朋这么能打,吓得转身就跑,不成想一扭头,迎面撞在牛朋的拳头之上。牛朋揪住他的衣领拽到面前,恶狠狠道,“他娘的,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掌柜的见势不妙赶紧跑过来,“客官,息怒啊!”他望见牛朋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事到临头哪有退缩的道理?开口道,“赵捕头是我让二喜请来的,你昨天出手太重伤了他的胳膊,到现在还抬不起来呢!”
牛朋是个讲理的人。听了掌柜的话,心中觉得过意不去,连忙松开伙计,“昨天我喝多了,误伤了你家伙计,本该出些汤药费算作补偿,奈何在下囊中羞涩,实在不知该如何作赔。”他语气一转,又道,“但是,因这点小事便劳驾官府,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掌柜的道,“此事咱们两家都有错,可你是店里的客人,错当在我。之前你在本店一切花销统统免单,你看如何?”
牛朋本来脸就比兜干净,若能免单岂非正解燃眉之急?他当即答应下来,笑着说,“掌柜的果然知书达礼。只是我初来贵镇,于此间之事仍有诸多未明之处,昨天误伤伙计实在抱歉至极。”
“好说好说。”
“不知掌柜的是否认识一位名叫武大的镖师?”
“武大?”
掌柜的陷入沉思。牛朋以为他在思索镇上是否有这号人物,却不知对方此刻心中甚是惊疑,琢磨了半天转身竟要离去。
牛朋正欲追问,却见赵捕头气势汹汹再次冲进客栈,指着他叫道,“好小子,有种你别走,待我叫上兄弟,再来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大清早的,谁在这里嚷嚷啊?”
从二楼慢慢走下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对方身材高瘦,眼眸明亮,脸上带着浓浓的怒火。
伙计见了这人忽地开口,“前天夜里,你……”他话没说完又立即闭上嘴,扭头看向掌柜的,后者瞪眼看着他,一脸不快。
这公子皱了下眉头,望向掌柜的,“你手下的伙计不太灵光啊!”
掌柜的一脸尴尬,冲着伙计喝道,“还愣着干嘛?快给我干活去。”
牛朋见这位公子一身贵气,家底应当十分殷实,想来也不好得罪。刚才那个赵捕头肯定去官府叫帮手了,虽然自己会些拳脚功夫,但得罪官府却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了。
这般想着,他已大步向外走出,到了街上还在想:这里的人真邪乎,神神秘秘的,一点都不像好人。
西柳镇,龙威镖局。
龙威镖局外有一颗大柳树,西柳镇便是由此而得名,镇上的风水全都汇聚于此,在这里开镖局,镖头的实力可见一斑。
两名拿刀的门卫打老远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牛朋。他们不禁皱起眉头,这家伙昨天就来过一次,被他们打发走了。今天又来,难不成不把哥俩放在眼里?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你怎么又来了?”
武大是龙威镖局的镖师,有一次外出送镖,途径晋阳时与牛朋相识。二人惺惺相惜一见如故,他因身兼押镖重任不得不离开,临走时嘱咐牛朋:我们镖局正缺人手,若兄弟不嫌弃,日后到西柳镇来找我,相信以你的功夫,当个镖师还是绰绰有余的。牛朋功夫确实很不错,只是为人太过直率,在晋阳混得一直不好,听了武大的话甚为心动,当即答应下来。让人没想到的是,自己千里迢迢而来,竟然连武大的面都没见着。当时与武大通过书信,他说会在福来客栈等着自己,昨天自己来到镖局,守卫却说武大已经出外送镖,不曾交代有朋友会来。
“是你?”
牛朋寻声望去,但见刚才客栈的那位贵公子来到近前,他望着自己一脸不快,“大清早扰我美梦,还自不量力来我镖局寻滋挑事?”他望向守卫,问道,“他是什么人?”
一名守卫回道,“少镖头,他是来找武镖师的,可昨天你不是派他送镖去了吗?这家伙满口胡言,还说是武镖师介绍他来应聘镖师的。”
少镖头脸色阴沉下来,“如果你是武镖师介绍来的,我会毫不犹豫把你留下来,可他临走时并没有跟我提起此事。如此看来,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小人,限你一柱香的时间离开西柳镇,如果让我知道你胆敢停留,绝不轻饶。”
牛朋气得牙直痒痒,恨不能冲上去一拳打死这个王八蛋,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里对方的地盘,绝不能轻举妄动。他转过身就要离去,少镖头却又喝道,“慢着。”
少镖头拿出一张银票捏成团丢给了牛朋,“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这是一百两银票,拿着这些钱离开西柳镇,永远也不要再来。”
牛朋并没有走,男人出门在外,包袱万万丢不得。
他回到客栈,迅速向二楼赶去,眼睛的余光瞥到二喜,一下站定了脚跟。
“伙计,你过来。”
二喜刚才看到牛朋,回想起对方刚才的手段,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主,连忙背过身去忙活,不想跟他打招呼。现在牛朋主动叫他,就不能不理了。
“客官,有何吩咐?”
牛朋细细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昨天你去乱葬岗做什么?总不会埋什么阿猫阿狗吧?”
二喜听了吓得脸色煞白,“你,你看走眼了。”
牛朋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你昨天见过武大?”
“什么武大?你这人一天到晚神经兮兮,有病吧?”
二喜嗓门不由地提高几分,可越是如此反而显得越心虚,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牛朋的眼睛。
牛朋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不过这事情千头万绪,令他一时不知如何说起。暗想:一个小小的伙计根本翻不起浪花,他知道的也一定十分有限。他如此想着转身就向二楼走去。
二喜此时已乱了阵脚,见牛朋上了楼,连忙就向内间跑去,在第一时间找到了掌柜的,并把刚才自己与牛朋的谈话讲给他听。
掌柜的坐不住了,从太师椅上一下跳起,紧紧抓着二喜的胳膊,嘱咐道,“你快去通知赵捕头。还有,请所有吃饭的客人离开,就说店里有急事暂停营业,这顿饭不要他们钱了。”
二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些不知所措道,“我见了赵捕头要怎么说?”
掌柜的阴着脸道,“你就说这个牛朋就是凶手。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交给他,其余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去做。赶紧去,店里的客人我来安排。”
二楼走廊。
掌柜的手里拎着钢刀,一步一趋往牛朋客房走去。到了门口他慢慢把刀放进门缝,想要拨开门闩,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门突然被打开了。
牛朋一脸怒容,“过来吧你。”伸出右手一把抓在掌柜的肩头,就把他丢进了屋里。
掌柜的被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当此危机时刻,反而激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应速度。在落地的一刹那,身体就地上打个滚儿,刚停住身扭头摆刀就向牛朋冲去。到了近前,钢刀连向牛朋下盘砍出三刀,却被对方跳起躲过,落在自己身后几步之外。
他见牛朋手无寸铁,心中升起一丝轻视,“好小子,我跟少镖头打好的算盘,没想到半道杀出你个程咬金。”
牛朋咬牙道,“原来这里头也有你的份儿?”
掌柜的冷哼一声,“不敢当。老镖头准备金盆洗手退出镖局,竟然想把镖头的位置交给外人,少镖头当然不能答应,所以……哼哼!”
“所以你们就起了杀心?”
“是又怎样!要怪只怪他自己找了个喂不饱婆娘,前天我让她把武大带到客栈,借由她的手让他喝下那壶毒酒。让人意料不到的是,他一开始竟没有死,还跑到茅房蹲了个坑。”
“这事跟赵捕头也有关系?”
“他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第二天,二喜率先发现武大尸体,我当时灵机一动让他去报案,然后借由赵捕头的手,把武大的尸体光明正大的处理掉。唉!怪就怪我一时心软,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二喜,才让你从他身上寻到破绽。”
掌柜说话间突然发难,两步奔到牛朋近前,挥刀斜着砍向他的脖颈。牛朋的反应更快,在刀落下的瞬间侧身让过,左手成掌斜刺里戳向掌柜的手腕。掌柜的骤觉手腕酸疼,钢刀拿捏不稳从手中掉落,被牛朋一把接住。面对杀害自己兄弟的凶手,牛朋当然不会心慈手软,反手一刀就割断了掌柜的喉咙。
客栈外是一条人潮涌动的大街。
牛朋来到街上,看到二喜带着赵捕头,领着一群捕快,气势汹汹向这边赶来。他忙从一旁地摊上顺来顶斗笠戴在头上,又从另一个摊上顺来一把匕首,而后将斗笠往下压了压,就向赵捕头迅速走去。
赵捕头看到向自己走来的牛朋,对方带着斗笠十分可疑,他抬起手就欲让牛朋停住脚步。话还未出口,牛朋便以奇快的速度到了面前,一道寒芒闪电般在眼前划过,而后就见牛朋转身走进了一旁小巷。
人声鼎沸的街,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耳边“吱——”一阵连响,紧接着脖颈传来钻心的疼痛。赵捕头想要用手捂住,突然一道血雾从脖颈喷出。生命在这一刻迅速流逝,他倒在了地上,眼神里满是疑惑,听觉再次回归,视线却陷入黑暗。
杀赵捕头这种狗官,牛朋心中毫无波动,这种人只要他不招惹自己,大家都相安无事;若是产生矛盾,自己绝不会对他心慈手软。他知道,机会永远是给优先把握的人留得。
武大家门口。
牛朋第一天来到西柳镇时,就已经打听到武大的住址,昨天他来过,可家里没有人。此刻再次来到这个门前,已不需要再确定里面是否有人,因为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几天后再联系吗?”这是武大婆娘的声音,听她声音并不像生气或是诧异,反而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兴奋。
“我不来,你能快活吗?”少镖头的声音充满了挑逗。
“真讨厌……”武大婆娘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你干嘛?”
“当然是——杀了你。”
牛朋听到这里一脚将门踹开,迅速奔进院中。武大婆娘已经倒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上还挂着惊慌之色。
少镖头见到牛朋十分诧异,“你怎么还没有走?”
牛朋抬起钢刀指着少镖头,“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完。”
“什么事?”
“那就是,杀了你。”
牛朋向前大步跨出,人在半道已经跃起,钢刀在空中划过,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少镖头连忙闪身躲开,怎知牛朋已经算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刀在半空调转方向,狠狠砍在他的胸口。
少镖头惊呼一声跌落在地,他用手捂着伤口往后退着,大叫,“你不能杀我,我现在是龙威镖局的镖头……”
牛朋不会给他开脱的机会,简单一刀就了结了他的性命,冷漠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昨天你伤害别人,就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西柳镇外乱葬岗。
二喜颤巍巍将最后一铁掀土盖在坟头,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这是冷汗,因为在身后立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没有害人之心。如果让我听到你以后还助纣为孽,这把刀就是你的榜样。”
“不敢了,我真的不敢啦!”
突然一道闷雷响起,吓得二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慢慢扭过头看向身后,可哪里还有牛朋的影子?只有两截被掰断的钢刀留在地上。
半人多高的野草被风吹得弯了腰,一颗颗硕大的雨滴啪啪落在地上。二喜抬头望天,一道闪电正巧从天穹划过,那雷电就像人眼,将乌云密布的天空撕出一道裂缝,俯瞰着眼下遍布创伤的大地。
人命自有天数,若有人胆敢违背,上天会派来伸张正义的使者,将一切黑恶铲除殆尽,还正义于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