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架蔷薇几度花
（已刊登《山东青年》杂志2022第六期）
文|楚云听荷
时令到了暮春，丛丛簇簇的蔷薇花又开始在绿枝间欢欢喜喜地绽放了。粉嫩嫩的花瓣，边沿是极柔美的皱褶，映衬着椭圆形的碧叶，可谓是“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校门口两边的围栏成了蔷薇花墙，边上的绿道便成了“最美上学路”。每个清晨，这一路繁花在晨光中相迎一张张朝气蓬勃的笑脸；傍晚，这一路繁花又在一声声道别声中目送着一个个挺拔又可爱的背影。天蓝色的校服在绿叶芬芳下走过，赏心又悦目。
这一条最美上学路会一直延伸到浅夏时光，那时，绿风拂过，粉色的花瓣雨翩然而落，绿道上便铺上了一条粉红色地毯。于是，蔷薇花墙前有三三两两翘首赏花的小友，有给孩子在花前拍照的家长，有趁接孩子的功夫集体合个影的家长……欢笑声，赞美声，轻轻流淌成一首浅夏的诗行。
小朋友们是最喜这蔷薇花墙的。四月初，褐色的枝条上抽出了第一片绿芽，一片，二片，一片片复制。没几天功夫，一条条绿枝窜上了围栏。不经意间，大大小小的绿叶便重重叠叠地铺展开。这新绿色的椭圆形叶子在四月的阳光下明晃晃地颤动，如绿帘，似绿屏，一片裁剪的新绿“哗啦啦”地铺开。绿风拂过，漾起了层层绿浪，蓬蓬勃勃，潇洒又无拘。
日子一天天滑过，四月中旬的某天清晨，一位眼尖的小友发现绿叶间突现一朵怯生生的粉色小花，“蔷薇开花啦！”一声惊叫，聚拢了一圈小脑袋，个个都是一脸的惊喜，手指着，踮脚张望着，七嘴八舌地送上最纯真的赞语，最诗意的吟：“太好看啦！”“美，粉红笑脸！”“莫叹繁花飞作土，人间四月有蔷薇。”继而，一溜烟地奔走相告。只一会儿功夫，整个校园都知道第一朵蔷薇花开了！
一朵蔷薇，两朵蔷薇……零零星星地，安静地倚靠在绿枝上。忽然，某一个清晨，“哗啦”一下，这一堵绿色的茎叶上全爆满了粉色的小圆脸，或深或浅的花色，或浓情绽放、或蓓蕾初现，都有着热热闹闹的欢喜，都有着深深浅浅的笑靥。于是，最美上学路就如此完美地呈现在你的脚下；于是，最美上学路上的每个人的心底都是柔软点点，春光满满。
小朋友们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看着花儿一脸欣喜地笑。高年级的孩子可轻轻松松地凑近粉嫩嫩的花儿，陶醉一闻，再心满意足地走向校门；低年级的孩子也在花下翘首作深呼吸状，欢欢喜喜地摆摆手向花儿问好。阳光、和风、花香，流淌在上学路上，也流进了古朴典雅的校门，整个校园便弥漫在暮春浅夏的芳香中。继而，校园里也响起了“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的吟诵声。
最喜在这样的浅夏时光，午间改好作业后，教室里有轮班的老师在，于是偷得浮生半刻闲。站在窗口，俯身看着窗子底下的蔷薇花墙。时光静静流，花香缓缓漫，心底淌着一首舒缓的歌儿，所有的疲惫便一扫而光。
最喜在这样蔷薇花开的时光里，带上一位小友，在蔷薇花墙前走一走，聊一聊，听他谈谈学习上困惑，诉说和同学间的小矛盾……此时，在一堵美丽的蔷薇花墙前，花儿轻轻摇曳，花香身前身后萦绕。轻轻地聊，慢慢地说，浅夏的阳光爬上心头，心结解开了，花墙前又多了一朵绽放的笑脸。
也喜在这样蔷薇花开的四月傍晚，带着路队下楼，和一路繁花一起目送孩子们远去的背影。而后，静静地在一堵花墙下，看夕阳坐上蔷薇的枝头，看柔和的霞光一笔一画地涂上花与叶，看花墙上每一朵蔷薇在律动。一些久远的思绪爬上心头，一些感人的话语响在耳畔。
几年前的春日，那位有情怀的副校长花了一个下午时间亲手把一株株蔷薇花苗种到围栏边。放学时，他乐呵呵地指着围栏对我们说：“明年春天，这里将是一条最美上学路。”记得他说这话时，厚厚的镜片后那双发光的眼神满是憧憬。美，是从细节开始的。爱生活的人，从不放过对一花一草，一树一叶的经营与呵护。我们怀着期待，等到了第二年的绿枝攀援，蔷薇风动的美好时刻。
记得那一年蔷薇花初绽在枝头时，这条最美上学路确实惊艳了时光。一个个班级轮流在蔷薇花前留下最美的笑脸，一位位小友或写或画了好多蔷薇花的靓影。蔷薇花成了我们的课程研究对象，一时间，校园内，目之所及，耳闻之声皆蔷薇。“因风飞过蔷薇”，风中涌动的都是丝丝缕缕的甜蜜。那位已上高中的方姑娘，当年写的那首《我爱蔷薇花》的小诗还珍藏在我的心底。
每年的暮春浅夏时分，蔷薇花开得最热烈之时，也是学校举行春季运动会的美好时光。两天的运动会，运动场上的驰骋拼搏，场下的呐喊“加油”声和校门口的蔷薇遥相呼应。
放学了，勇者的笑脸胜过绿枝上的蔷薇花；而失落的同学们走到蔷薇花下似乎也被绿枝上满满的精气神感染了，于是，小胸脯挺起了，小脸上仰了，小拳头也捏紧了。也许，他们想到了老师的话：每一次经历都是成长，每个人都拥有至高无上的运动精神。如蔷薇绿枝，积极往上攀援；如蔷薇花，笑得最是灿烂。
于是，第二天，晨光中的蔷薇花墙，又迎来一张张笑脸，又迎来一个个精气神十足的小身影。校门口，问好声，敬礼时整齐的口令声，值日老师的亲切笑脸，美好的一日又和蔷薇花一样明媚光泽。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蔷薇年年开，花香度度来。和校门口的蔷薇花一起，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学生。今夏，又有一批少年要从满墙的绿枝前走过。
七月，浓碧的绿枝下，每位少年心中都有一朵热烈明媚的蔷薇花。而来年暮春浅夏，最美上学路上又会演绎花儿与少年的故事……
此文刊登在《山东青年》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