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小记
母亲今年六十有八了,可在每个周末都坚持乘班车从乡下出来县城看望我们一家人。因为平时只有妻子一人在家,我在乡镇派出所工作,星期一下去忙到周末才出来,两个小孩读中学也是全宿在校食住的,只有星期六晚放假。她总是说舍不得她那两个在校读书的两个孙儿。每次她都用蛇皮袋带来一大袋东西,是经她自己种植出来的,如青菜、番薯、芋头、南瓜、玉米等,还有她舍不得吃的鸡蛋,她还说她自己种的这些青菜没有农药,吃得放心。其实,我家就住在市区农贸市场隔离,这些东西能很便宜买到的。可我和妻子都明白母亲的一片心意,夸赞母亲带出来的这些东西好吃。上次带来的还没吃完,这次又带出来,冷箱总是放得满满的,有的堆放在厨房的角落里;若长时间吃不完,妻子偷偷拿去送人,不忍心看着放久了腐烂变质。
母亲每次出来,她都很关心我们,问这问那。有一次她出来后,看见我因工作上的应酬吃饭很晚才回家,并闻到我身上有酒气,就唠叨不停要求我以后千万不能喝酒,要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她听到巳读高中的我的儿子阿任讲在学校好肚饿,就提醒我:“你儿子读书辛苦,又是长身体时期,要多给点钱他让他吃饱”。后来我还听儿子说奶奶曾给100元钱他做伙食费,儿子没有收下。饭后,她会不由自主讲起家乡里近期发生的事,谁家的儿媳孝顺,谁家的小孩读书聪明、谁家的儿子在外面挣了大钱等。当我与妻子静静地听她讲时,她就讲得津津有味;当我们没空闲听时,她很快就把话题停住,静静地看电视。
我对母亲的经常来回奔走放心不下,多次劝她长住下来:“你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不须回乡下再干那些农活了,住下来跟着我们生活,过清闲日子吧!”母亲解释说:“我自己是犁头命,从早到晚干活习惯了,若不干活就会闲出病来。”但都没能说服她。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间地头,家里屋外不停地操劳着的。
母亲住不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因为她觉得城市与我的乡下农村不同:城市人一下班回到家就把大门关上、同一幢楼之间邻里都很少相互来往,而在乡下农村家家户户从早到晚都是打开大门、邻里关系融洽、互相串门、有说有笑,有事互相帮助,整条村子象个大家庭。所以,她每次都是住上一晚第二天就回乡下去。
前年父亲去世后,孤独更是无时无刻地折磨着母亲,在不知不觉间头发巳白了大半,沧桑岁月在她日渐贸老的脸庞上又划上了道道风霜。按故乡的习俗,这个年龄是要召集远亲近邻,大宴宾朋隆重为她贺寿的。今年春节前,我们兄弟几个就在悄悄地酝酿,准备回老家亮亮堂堂、排排场场地给母亲庆祝一番,好好热闹热闹,也算是对母亲养育之恩的一种报答,谁知万事俱备,一切计划妥当,最后一关征求母亲意见,却让她老人家给一票否决了。原因只有一个,母亲说:“太浪费,你们挣钱不容易。”勤劳的一生的母亲深知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还把我们兄弟几个给的几百元生活费省吃俭用节余下部分,偷偷拿去周济同村的孤寡残疾老人阿奀公。
母亲含辛茹苦一生,却没有要求有什么回报,无论儿女们走到何方,也走不出母亲的视野,走不出母亲的心间。作为基层公安战线的一分子,我每天都从事繁忙而紧张的警务工作,很少在母亲身边侍奉,没法尽到儿子的一份孝心。暑假将至,当我打电话告知母亲,我将带着妻子儿女回故乡回老家看看,陪她好好聊聊时,她高兴极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母亲的一点心意!暮然间,母亲那饱经风霜的脸庞,那巳白了大半的头发,那蹒跚的身影,站在村头路边盼望儿女归来又在我眼前闪现。
母亲!你巳年老,行走不便了,我会经常带着妻子儿女常回老家去看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