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登疑云. 上
老家有种捕捉麻雀的方法,麻雀这种鸟凶狠狡诈也贪婪。在一片空地上分散着撒一些粮食。那些粮食零零星星地成一字型排开。在这一排粮食中间处挖一个小坑。小坑上搭一个硬纸片,纸片上多撒几粒粮食。然后用一个小木棍在纸片上支一个小笼子。这样过一会儿就会有麻雀飞过来啄地上的粮食,刚开始它们落地会很轻,而且每吃几粒就会振翅飞起来,然后看没什么异样就会再飞下来接着啄地上的粮食。就这样一步一步向前,等啄到纸片上的粮食时它们大多已经放松了警惕,如此只要它们一啄纸片上的粮食,纸片颤动小木棍就会倾斜,随之笼子便扣了下来,丝毫不会给它们逃脱的机会。
这种捕捉麻雀的方法并不算高明,几岁的孩童都懂得。但即使如此,现实中人们还是一不留神便做了笼中麻雀!
冒顿虽然毫不费力收了韩王信,但对于接替大秦帝国的汉王朝还有些忌惮。十几年前,他亲眼见识了大秦锐士钢铁般的战斗力和大秦将领高超的战争艺术。在他们面前,草原上的各民族就像被猎人驱赶的狼群,四处逃窜。如今他眼前的这个新政权正是推翻秦帝国的后起新秀。这个新秀又该有多强呢?冒顿心里也没底儿。
当时三晋之地是韩王信防守,现在他倒戈了。匈奴大军得到他的引路本应长驱直入,但冒顿却下令将匈奴主力大军精兵四十万驻扎在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市)附近。并让韩王信打头阵,配以少量匈奴骑兵打援。
刘亭长得到韩王信倒戈的消息后也急忙从关中、河北、山东一带调集大军32万北上阻击匈奴。这次跟刘亭长一起出征的基本都是原班弟兄,文有陈平、刘敬等人,武有樊哙、夏侯婴、周勃等人。这些人跟着刘亭长出生入死,也算久经沙场了。
从双方投入的兵力来看,这就是奔着决战来的。而且双方都不敢轻视对方。
刘亭长一路向北,韩王信一路向南,最终两军在山西中南部交上了火。韩王信我们提到过,打仗真的不是他的强项,虽然刘亭长也不擅长打仗,但毕竟人家作战经验丰富,又有一帮能打仗的兄弟。因此两军初次交战韩王信就吃了败仗,退回太原郡境内。
到了自己的地盘,韩王信不仅没有重振雄风,反而接连败退。尤其是在铜鞮(今山西省沁县)一带差点被刘亭长全歼。碰见韩王信这样的伪军,汉军打的很没成就感。冒顿的作战计划也被他打乱了,不得已派匈奴左、右贤王各率一万骑兵前去驰援韩王信,省的他不堪压力又重新回到汉军旗下。这时32万汉军也基本上集结完毕,形成了以刘亭长军帐为雁首的阵势。
匈奴骑兵的突然出现使得刘亭长大军放慢脚步,这并不是说匈奴左、右贤王的骑兵有多厉害,而是有经验的沙场老手下意识的反应。
刘亭长此次出征的目标就是匈奴人,否则一个区区韩王信哪儿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面对韩王信与匈奴的联军,刘亭长不能轻视。
匈奴以骑兵见长,来如飞鸟翔集,呼啸而至;去若风吹流云,瞬间消散。要以步兵攻击骑兵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刘亭长采取骑、步结合,多重设陷的战术,亲率步骑混合师对付匈奴联军。结果,在晋阳(今山西省会太原附近)一带取得初步胜利。但这一仗下来联军的伤亡仍是以韩王信的军队为主,匈奴骑兵由于跑得快,伤亡并不大。
面对一击即退的匈奴骑兵,刘亭长也犯了嘀咕。匈奴人也如此不堪一击吗?但这时汉军屡战屡胜,士气高涨,如果不乘胜追击,势必会影响到士气。于是刘亭长命樊哙等人率大军紧跟其后,自己则一面率军全速追击残敌,一面派人深入前方打探敌军动向。紧接着汉军在离石(今山西吕梁市区)追上匈奴联军将其击败。匈奴联军也很快在楼烦(大同市南部)重新集结,试图反攻。结果再一次被刘亭长的步骑混合师所败。联军的这次失败给刘亭长打了一针兴奋剂,他心里酝酿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全歼匈奴联军。
此时正值隆冬,汉军步兵多有不适应严寒天气,以至于步兵大部队行动放缓。而刘亭长所率的步、骑混合师由于追击敌人已经与汉军大部队拉开了差距。这时刘亭长就像一只饥饿的猛兽只顾盯着前方的猎物,却意识不到背后的危机。正在这时一路打探敌情的小分队回来了。据他们反映匈奴人多是老弱病残,牲畜不兴,全然一副衰败之象。听了小兵的反映,刘亭长更加信心十足,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再次派谋士刘敬前去打探。因为现在自己已经是孤军深入了,又是在匈奴的家门口,万事还是谨慎为妙。刘敬是个稳重心细的人,他这一去迟迟不归。刘亭长有些等不及了,就一边缓步向前进发,一边派人催促樊哙加快行军步伐。
就在刘亭长快要到达平城时刘敬回来了。刘敬的回答与先前小分队的反映一致,匈奴人确实表现的羸弱不堪。但刘敬却劝刘亭长停止前进,理由是两军交战本应示人以强而匈奴却以弱示人,这其中恐防有诈。这个回答无异于在刘亭长火热的内心浇了一盆凉水。
刘亭长听了刘敬的分析心里也打了个突。但是此时汉军主力大军已经过了雁门关,三十二万大军,说撤就撤吗?其实此时刘亭长要的答案已经不是谨小慎微的守防,而是在士气高涨的汉军面前再加一把火,一鼓作气拿下联军。战争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事儿,当年项羽破釜沉舟不也是凭着士气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了吗?刘敬你倒好,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匈奴人有诈,反而上来就灭了自己士气。就算有了确凿证据也应该悄悄跟我说啊,哪能当着众人说出实情来。为了稳定军心,刘亭长把刘敬臭骂一顿,关了起来。自己率领雄师向平城进发了。
还没进平城刘亭长就已经感觉到异样了。一路上一个匈奴人也没碰上,就连韩王信的兵卒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到了平城,没有守城兵将。进了城门,大街上空空荡荡。
冬季的北方雾气很大,空气中的水分子冰凉刺鼻。刘亭长站在城墙上直觉后背发凉,心里发慌。平城不大,这要是被人围在城中,那就插翅难逃了。紧接着他便率军离开平城。
离开平城后,刘亭长选择在东边不远的白登山落脚。他想不明白,匈奴人到底去哪了?难道就此翻过长城回漠南老家了?如果不是,如果要在此伏击他,那么这方圆百里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个问题他一时也想不通,但见乌云密布,朔风刺骨,一场大雪似乎就要来临。刘亭长这时想到了刘敬的话,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过了今晚就班师回撤。就在当晚,刘亭长在这白登山下难以安眠之时,忽听雷声滚滚从四面八方而来。不对,冬天很少打雷,是马蹄声!
十余万匈奴骑兵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这些骑兵来如飓风,迅猛异常。汉军上下没有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一时慌了这脚,死伤无数。好在刘亭长和陈平等人也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在稳定住军心之后便率军往山上撤,依托山势来阻击匈奴骑兵。在山上,汉军在刘亭长的指挥下拼死抵抗,死死将匈奴骑兵挡在山下。匈奴骑兵进了山,机动力下降,这才给了汉军得以喘息的机会。但刘亭长站在山上,看着匈奴大军不断从四方涌来,要想突围,似乎是不可能了。要等汉军主力来救援,又要等到几时!况且以眼前情势,就是樊哙率大军来了,要救人恐怕也非易事。
据史记载,这次冒顿围白登山所用的战马分为四种,“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骢马,北方尽乌骊马,南方尽骍马”。不知道这是冒顿在有意炫耀自己的骑兵实力还是另有深意,或者是巫师呈请天神为他降服大汉天子而设的法障。冒顿在此围了七天七夜也终究未能擒获刘亭长,而刘亭长在山顶忍饥挨饿等了七天也没有等到汉军主力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