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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天空

2025-09-09  本文已影响0人  沐旻

    灰暗的过道里,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孩蹲坐在地上,稚嫩的脸蛋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她手里握着一只短短的铅笔,盯着大腿垫着的画纸发呆。乱糟糟的头发像是从未打理,引得路过的人左右也要瞧上一眼。

    “吃饭啦!”

    所有的病人猛地集向一处,就连瞧女孩发型的人也瞬间对女孩失去了兴趣。

    可女孩依旧盯着画纸不动。

    “许梦佳,来吃饭。”护士单独喊了女孩一声,可女孩还是无动于衷。护士看到女孩还是这个样子,无奈地瞥了女孩一眼,转身便维持起饭堂里的秩序。

    这里精神科封闭式女病区,而女孩已经维持这种怔愣状态半个月了。

    等饭堂里的病人都打好饭了,护士便单独打了一份饭蹲到女孩跟前。

    “佳佳,听话,好好吃饭,吃完饭就能出去了。”

    女孩听到“出去”二字,呆滞无光的眼神蓦地亮了几分。

    她机械地张了张嘴,任由饭菜直下咽喉。

    女孩第一天来的时候是狂躁症状,和谁都会打招呼,甚至和护士的关系都处得很好。护士们私下底甚至都觉得她是一个正常人,不该来这。可当第二天交班后,她被发现睡在走廊上时,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意识到大事不妙。当护士检查她的身体时,只看到手上、头上、腿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挫伤。

    没人知道女孩这一夜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女孩也只当做了一场梦罢。

    随后女孩被实行了紧急防自杀防护。束缚带、她、床,三者不情愿地捆绑了一周。

    女孩躺在床上十分痛苦,她不明白为什么又要绑她,明明她上次来已经被绑了半个月了。可她又不会说话了,同上一次一样。她的很多功能都已经退化,比如说话这一点,她分明不知道不舒服要用嘴巴表达,她只会通过伤害自己或者他人来表达自己的痛苦。

    一周之后的某一天,女孩突然恢复了平静。医生试着解开了束缚带,女孩却如同机器人一般,失去了所有生机。

    一周里,女孩通过拔自己头发、咬自己手指、打自己膝盖和手腕手肘来达到表达痛苦的目的,最后换来的是束缚带一次比一次紧。不过,这次比上次好,上一次女孩是通过咬舌来换取了蒙赦大权,而这一次的她自行平静了。

    女孩确诊双相情感障碍,两次住院时隔2年。没人知道这两年间发生了什么。

    2年前的她,即便被绑在床上,眼中也有偶尔的清明。但这一次,她的眼珠一直都是灰蒙蒙的。

    医生查了她的就诊记录,女孩的门诊购药在2个月前终止了。也就是说,她已经自行停药两个月。

    是什么让她停止服药,没人知道。

    女孩继续不经咀嚼地吞咽。护士于心不忍,只得碾碎了菜和饭慢慢喂女孩。

    而已经吃完饭后的其他病人已经在多媒体室开始了饭后娱乐活动。

    多媒体室有个大大的电视机,可以播电视,也可以播音乐。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苦海中飘零着你旧时的模样,一回头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女孩突然闭上了嘴,不再接受护士的喂食。护士只当女孩吃饱了,没有注意到女孩渐渐湿润的眼眶。

    护士离开后,女孩缓缓起身。

    播歌的病人情绪并不稳定,这歌刚听了一会儿便听腻了换歌。

    “……眉目间 还有我的思念 

一寸土 一年木 一花一树一贪图

情是种 爱偏开在迷途

忘前路 忘旧物 忘心忘你忘最初

花斑斑 留在爱你的路……”

    在所有病人都陶醉在歌声的时刻,女孩慢慢进入到多媒体室,她走到电视机下猛地跪倒。彼时已是旭日高升,在太阳的衬照下,女孩豆子大颗的眼泪漱漱下落。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此时女孩的世界里除了歌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也看不到身边的病人,看到的只是她生命中那一个个短暂出现在她身边的朋友以及那些年重伤她的人。

    她曾满腔热枕,常以君子之礼待人,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天比一天加重的失眠、一晚比一晚可怖的噩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大喊、大哭,可她发现她的声带似被胶水粘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痛苦于给出承诺的人最后将她背弃,她后悔于将信任一次又一次给了不该托付之人,她难受于需要真情的她始终无人坦诚相对,她彷徨于该如何安排自己的余生。是生存还是毁灭?是绝情放手还是缱绻纠缠?

  眼泪啪嗒啪嗒,她忽然乐了,自己真是演得好一出大戏,真是人生如戏,可是这人生为什么始终只有自己?其他人去了哪里?

  女孩的眼神瞬然清明,她突然能够看到看向自己的病人,也能听到周遭除了音乐外的声音,只是这一瞬间的清醒让她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一片黑蒙来袭,女孩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女孩出现在了抢救室。药水慢慢静滴,女孩渐渐神识回笼,眼角淌下了泪珠。环顾四周,女孩看到了母亲,泪水便像打开闸门般落下。

  女孩是个画家。一年前认识了一个男人,他温和有礼、博学多通,处处尊她、敬她,女孩心动不已。他对女孩说他是单身,女孩不疑有他,一直同他保持着联络。可是男人的身边总是有各式各样的女人出现,甚至有少数几个女人同男人举止亲密,男人说这是朋友,女孩即便难受也只得选择相信。可有一次,她亲眼看到男人带女人回家,女孩也只是不断自我安慰这只是男人善良捎人回家。不过,女孩同男人并没有确立任何关系,只是当朋友一样相处着。

    后来女孩在多次被刺激下开始忘记吃药,睡眠时间也渐渐减少,可女孩不知道这是疾病加重的信号,直到后来疯魔成痴。

    回顾完一切记忆,女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推醒母亲,柔声说她没事了。母亲知道女孩有心事却也还是选择了不多问。

    女孩在母亲的陪伴下,渐渐恢复了自理能力。闲暇之余,她便坐在桌上抱着画板重操旧业。

    她还找护士要来了彩笔。阳光下,她衣装整洁,眼中不再是阴霾。

    病人们都听说她是个大画家,便来凑热闹。

    只见画纸上是绿色的天空、红色的云朵、黑色的土地上一群白色衣服的小人在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而歌。

    女孩笑了。

    终于,她的人生里有其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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