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大黄——一只乡下土狗

冬日里的南方小镇，潮湿阴冷，午后的一两个小时里会有温暖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穿着肥大的睡衣，搬把小凳子就那么坐在阳光里，大黄会用湿润的鼻头蹭我的脚，然后趴下来哼哼唧唧地一个劲儿摇尾巴。它的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上，我的脚移动到哪里，它就把头靠在哪里，于是我用脚在他的头和身子上来回磨蹭着。乡下的狗就这样，没有好吃好喝当宝贝供着，吃的是剩饭剩菜，即使你永远都不会用手去触碰它，抚摸它，它也依旧是最忠诚，最懂得讨好主人的。其实我是不喜欢狗的，但是我养过猫。宠物之所以是宠物，是需要耗费时间精力和金钱的，爱也必不可少。而像大黄这种乡下土狗，他只需做一件事，那就是看门，见到陌生人条件反射地叫几声，而至于那些少得可怜的关爱，都只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我想对大黄好，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能做到的只是给它多一些骨头吃，在午后的阳光里一下又一下地用脚蹭他的头和身体。我第一次见大黄的时候它已经不是小狗了，它就这么接任了上一只兢兢业业看了多年门的另一只狗。我问爸妈，以前的那只狗哪里去了，他们说卖了，因为老了，不中用了。我心中一片凄凉。我想起它刚来时候还是一只小奶狗，我找来纸盒子和棉花给它做了一个简单的窝，还给它喂牛奶，听音乐，听起来有些幼稚和搞笑。没过多久，它就被年迈的爷爷奶奶拴了起来，怕跑了追不上。它还那么小，就已经要和一根紧紧拴在脖子上的粗布拧成的绳子度过短暂的狗生。它就那么叫着，叫着，我看着它，试图说服爷爷奶奶不要栓它。老人很固执。我转身偷偷跑进屋里抹了抹眼泪。结果它必然是变成了一只服服帖帖的看门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记得它不太爱叫，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我时常觉得残忍，甚至逃避，试图劝说自己，它会适应这样的生活，不要看它，不要管他。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心中的愧疚感。而现在大黄也正在经历这些，经历它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不久的将来，也会因为失去使用价值被抛弃。它现在蹭着我的拖鞋，我就想到了这些。

写给大黄——一只乡下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