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含雪
文/竹影飘摇
远山含雪2018年3月17日 星期六 阴
春天的脚步已听得见咚咚之声,冬天在东北大地上仍缠绵缱绻,不忍离去。春分要来了,今晨偏又飘下一场雪。
早起到北阳台,见楼下汽车被白雪捂得严严实实,没了棱角,像盖了一层棉被。阳台外的铁皮烟囱上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像有雨滴落。天空明明是雪花飘着呀?略想一下明白了,定是楼顶的雪在融化,雪水流下成小瀑,打在烟囱上,难怪声势浩大。
下楼上班,马路上却是另一番景象。车辆来往穿梭,路面像被水冲过,若不是路边树上白雪压枝,树下冰与雪交融,还以为一场暴雨刚过呢。
这就是春天的雪啊!飘落和融化几乎同时进行。
北风刮着,是清清爽爽的凉,不是冷,雪后寒的说法在春天不成立。在东北,春天里有如此纯净、湿润的空气不容易,春风狂野而干燥,春雨又一般很小,掩不住尘沙,即使润了土层,还是会有土腥气散在空气里。这场雪却大不同,想是从夜里就下起,先是把空气中的浮尘带回地面,使其与土地融合,然后默默将其润湿,像一双宽厚的手抚摸婴儿的脊背,熨贴、亲切。婴儿睡熟了,世界柔和、宁静。
公司在郊外,田野里有雪,公路上仍是干干净净。风较市区大很多,夹着雪花在车前车后盘旋,那雪花不知是从天上飘落,还是风从旷野里挟来,总之白茫茫一片铺天盖地。
工作间隙迎窗远望,天上条状的云层稀薄,想是雪早已停了。远处小山坡上的一层雪,入眼便让我心头一颤,真美呀!黄土与白雪浓淡相宜,再无杂色,是我喜欢的清丽格调。说远处,也不知有多远,隔着一片育树的苗圃和几块田地,天晴朗时能看得清坡上的小树。但眼睛是会骗人的,只有用脚步去量,才知与那远山的真实距离。说小山,也是眼睛的感觉,在楼上能望得见山顶,肯定不能称它为高山。也是所处皆平原,若是在多山地区,它也只能算是丘陵。
还是说这山上的雪,随着山势和田地的起伏层次分明,上一层和下一层的交界处露着黄土,绕着山体成线形,想是那里的雪已融化,或者因地势不平落雪本就少,被黄土吃掉了。这一条黄线反倒成了山坡雪景的点睛之笔,一下子让从山顶蔓延到山底的雪生动起来,有了呼吸,有了律动,有了品性,一扫那种严丝合缝的沉闷。
想自己也很奇怪,怎么就喜欢上这远山的雪呢?也并无特别呀?看着它,心里想的不是寒冷,是土地松软,是万物复苏,是温暖和希望。那片洁白与草木葱茏明明还离得很远,却仿佛已听到小树抽枝拔节的声音,看到无数蓓蕾马上要冲破雪层,贴着地面开出各色的花来。
总之,雪下面是无限生机在涌动,而雪竟欢喜,安静地颔首微笑。
远山的雪清澈,天空越来越亮,雪色也越发透明,中间黄土的界限在慢慢展宽。望向远山的目光纯净,尘埃都被雪覆盖了。雪在融化,丝丝缕缕渗入土地,无影无形融入太空。居在室内,仿佛它凉丝丝的润甜正划过喉咙,心里一片澄明。
立在窗前,知道那雪不会长久,心里竟有些不舍。你是冬天送给春的礼物吗?冬的厚重,春的轻盈,你不语,我却仿佛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