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校园】我曾经十八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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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要连续考三天,一天考三门。周二晚上,班主任公布考场和考号。下自习后,我和老古一同背着书包走回去。深秋的风呼呼啦啦地,像是在追寻着什么东西。走到宿舍,我把书包一股脑的扔在了原先李冰的那个床铺上。
我问老古愿不愿意出去走走,老古问去哪,我说就是想走走,随便哪儿都行。老古看出了我的忧郁,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吧。临出门的时候,趁孔盂不在,我偷拿了他两个苹果。
走在校园里,身边来来往往地都是一张张兴高采烈的面孔。处在涌动的人流里,我备感落寞。不知道我为什么笑不起来。
老古问:“叶飞,你怎么了?还因为泪蕾?”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之间,我哭了。我趴在操场边的铁栏杆上,难过得哭出声来。
“叶飞,你别这样啊,不就是一个臭女人嘛,好的女孩还有的是呢。叶飞,你别哭啊,有什么伤心的你说出来呀……”
我一个劲地哭,仿佛这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了。我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是因为泪蕾,我的心很乱很堵得慌,我觉得我活得很压抑。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灯了。我感到全身各个关节都很疼。我爬上床,找了个舒服地姿势躺进了被窝里。
孔盂问:“你们去哪儿了?怎么熄灯才回来?”
老古说:“我们去看试卷去了,明天语文、数学、政治的试卷,我们都看了。然后又翻了翻课本,背了一遍答案。”
“什么?”孔盂猛地坐起身,“你……们……你们……”
“羡慕吧,那就跟哥混,”老古咯咯地笑着说,“哥罩着你,保证你考高分!”
“那我们不在同一考场啊。”孔盂有些失望地说。
“放屁,”老古反驳,“咱们班倒数几名全在第三十考场。”
…………
我的睡意涌了上来,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
早晨按照惯性醒来,我坐起身准备起床。突然间想起今天要考试,不上早操了。我揉了揉眼睛,平躺了下去,心想着:考试最大最实在的实惠就是不用早起,这多爽!我侧过头,望着窗外,天已经放亮了,光线朦朦胧胧地,一群傻鸟们已经在走动了。我努力地想着:第一场考语文,自己要不要先复习一下。可是,我又想,娘的,狗屁语文有什么好复习的,我是伸手就写!我望着发黄的楼顶,一下子想到上面就是510,上面就有我喜欢的那个人,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望着窗外。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转眼间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垃圾……
起床,把被子一掀,下床,穿鞋,梳头,洗脸,刷牙,拿好准考证,准备好笔,最后锁门。我们三人一同下楼,去餐厅吃饭。餐厅里的人格外地挤,只得排队。马马虎虎地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找考场。我们从2号教学楼的一层一直找到四层,最后终于在四层的一个角上找到了考场。考场设的跟地下监狱似的,出其地偏僻。
进了考场,我找我的位置,位置还不错,在倒数第二排,靠着门。老古和孔盂他们全在第一排,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临考试前,监考老师大声念了一遍考场规则,重点放在了不许作弊和抄袭上。第一场语文还好说,选择填空对不对的,反正全填上了。阅读理解直接就抄了原文,什么狗屁大意,不知道!最后的作文是话题作文,话题必须与“人生”有关。我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语文老师说过,作文要讲究虎头、猪肚、豹尾。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写下了惊世骇俗的题目《人生是娼妓》。可是,我写下题目后,突然感觉没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娼妓和人生联系起来。一开始,我还想改题目,不过想了想就算了。
又过了五分钟,我写下第一段,自我感觉还不错,开明宗义,直奔主题。第一段如下:人生,人生,人生,何谓人生呢?也就是说人生是什么呢?顾名思义,就是人先生活着呗。人只有先活着,才可能有人生。但是,做为一个男人能不娼一回吗?做为一个女人能不妓一回吗?所以说,人生是娼妓。
可是,写完第一段,我再也挤不出奶来了。我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阅读理解的那篇文章有选择地搬了过来。我选的那些段落,只改了第一句,而且第一句全是清一色的:“人生是娼妓。”后面说的是什么,我就不管了,反正把那些空格全填满就是了。刚写完,考试结束的哨声就吹响了。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自我感觉还不错。
考数学的时候,我彻底晕了。选择填空可以懵上,可是后面的大题就没法懵了。一开始,我还想抄,可是环顾考场,全是大眼瞪小眼,我一下子明白了:呀,原来全是难兄难弟啊!我把能写的全晕上后,瞅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就准备提前交卷。我拿着试卷,向讲台走去。两位监考老师好像是吓傻了,都直挺挺地瞅着我。
我主动说:“我做完了?”
其中一个老师说:“这么快?就完了!”
“嗯,”我点了点头,“这题都太简单了,没多大意思。”
另一个老师瞅着表说:“好,现在刚过二十九分三十秒,再等三十秒才能出去。”
“哦。”我无心应了一句,心想着:干你娘的,装个屁!我回头瞅了瞅老古,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老古当时急得满脸是汗,一看就知是操蛋样儿。
那个老师说:“好了,时间到了,出去吧。”
我放好试卷,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摇又晃地走了出去。刚走出教室没几步,老古就呼呼地跑出来,叫住了我:“喂,叶飞,等等我。”
老古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驴跑得飞快。
“跑什么啊,用得着这么急嘛!”
“操,再不急,我就尿裤子啦!”说着,老古冲进了厕所。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尿急啊,我就说这家伙怎么会突然急成那样。
走出教学楼,学校的大门依然紧闭,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老古问我去哪,我说出去逛逛。老古拍着我的肩膀说,英雄所见略同。说完,我们猫着腰,一溜小跑地冲向学校的院墙。我们刚跑到院墙边,学校的保安冲我们大叫:“哪来的,站住?!”老古忙说:“不好,快翻!”翻出院墙后,我们头也不回地往前冲,以免被保安看到我们的样子。
跑到文安路的尽头,拐个弯,我们才算松了一口气。老古问我去哪,我忽然想起了静萱堂,我便指着前面说,去逛逛书店?老古点了点头。书店的模样还和以前没什么大的转变,只是今天老板娘不在,坐在里面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我在书架前,逛了一圈,没心情翻书。我突然间想不明白,满眼的黄书为什么会屡禁不止,可是我一想到为什么考试总会有作弊之后,我就明白了,问题的症结主要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我这样的精英存在!我自得其乐地笑着,简直有点陶醉了。
走出书店,我和老古到路边的小吃店里,每人要了一碗牛肉拉面。小吃店里有些冷清,拉面的师傅也十分地心不在焉。
老古问:“师傅,什么时候好啊?”
师傅一边抖着面一边回过头对我们说:“很快就好,只需三分钟。”
当时,我就傻了。因为师傅的面抖到地上去了。当师傅回过头时,他才深刻地明白了以后不能瞎抖。
师傅主动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接着,又揉了起来。
老古说:“师傅,你换团面吧,这还能吃嘛?”
师傅提高嗓门说:“放心吧,年轻人,这面放到汤里就什么味都没有了!”
“什么?”老古大惊。
“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给你每人多加一块牛肉就行啦!”
“才一块啊?”我有些不满意。
“好,两块就两块,不能再多了!”师傅一锤定音。
吃面的时候,我感觉特香。因为多加了两块牛肉,心情格外地爽!吃过面,交上钱后,我和老古向学校走去。考试已经结束了,校园的小路上挤满了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孔盂正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政治课本。
我无心翻课本,就直接向床上奔去。我爬上床后,老古问我弄不弄小抄。我想了想说,直接拿课本去就行了,还弄个屁啊。孔盂瞥了我们一眼说,老师说啦不许弄小抄,如果被逮到,就判0分。我一下子觉得孔盂很不顺眼,可是又不想和他废话。
之后的几门考试,我被考得一塌糊涂,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星期五下午考完地理,我才心安理得地松了一口气:可他妈的算考完了。
考完地理后,随着人流往宿舍赶。回到宿舍,我正想爬上床睡一觉。老古叫住了我:“哎?叶飞,晚上有事?”
我瞅了瞅老古,不知他想搞什么名堂,便说:“没有啊,怎么,你想请我吃饭?”
“对啊,”老古神秘一笑,“真想请你吃一顿。”
“别,无功不受禄,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吧。”
“也没什么事,见一下我女朋友?”老古望着我说。
“哎呀,原来是弟妹呀,走,这就走!”我乐了,忙走上前去拉老古。
“叶飞,我可事先警告你,你小子别有非分之想……”
“去你的!”我推了老古一把,便笑了。
我和老古悠哉游哉地走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很不幸地是,遇上了我不愿见到的一个人——泪蕾,她也正向下走。我假装没看见她,便目不斜视地往下走。
老古故意在我的身后,扯了扯嗓子说:“哎?叶飞,你这个臭小子,昨天你女朋友长的比张曼玉都漂亮,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我没有说话的心情,一个劲儿地往下走。
老古又接着说:“叶飞,你这个铁公鸡,你上月画的那幅画获了全国书画比赛一等奖,拿了5000块钱,也不请我们兄弟吃一顿,真不是东西!”
听完这话,我很想笑,可是又笑不起来。
走出楼,泪蕾向东走去,我和老古要向北走。我转过身对老古说:“你说这些干嘛?!”
老古故意冲着泪蕾的身影说:“丑女人,整个一三八,随便踩的破鞋,白给我都嫌你贱!”
我拉了拉老古说:“算了,别说了。”
老古上了劲,推开我的手大声说:“三——八,三——八,破鞋臭袜子,你就一垃圾!”
泪蕾停了停,但是没有回头。
我拉着老古走开了。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叶飞,你想骂就大声地骂出来,别憋着!”
我摇了摇头说:“本来我就是个垃圾,人家嫌我,你别骂了好吗?”
“叶飞,你现在还替她说话,这样的臭女人真……”
我回过身,用哀求地目光望着老古,摊了摊双手说:“换个话题?”我的声音软了下来,突然间我很想哭。
老古看出了我的悲伤,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
我点了点头。
“听好了,树上骑只猴,地下一只猴,请问总共几只猴?”
我无精打采地说:“不知道。”
“说一个嘛,很简单的,快想想。”
“八只。”
“恭喜你,答错啦,答案是两只。”
“七加一不等于八等于几,你真二!”
“放屁!”老古反驳,“我说的是骑马的骑而不是七,大哥!”
“我日,耍我。”
说完,我们相视一笑。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个脑筋急转弯在来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被赵本山搬上舞台,把大脑袋给忽悠瘸了。当然,这是后话。
走出校门,我问老古去哪,老古说去一中,接着老古挥着手喊了一声:师傅。一辆三轮摩托车开了过来。
老古问:“去一中多少钱?”
师傅笑着说:“人家都收八块,可是,我看你们是学生,就收你,”说到这里,师傅左看右看仿佛怕被人看见似的,接着伸出五根指头小声地说:“这个数!”
老古忙说:“五毛!”
“去。”师傅一笑,“是五块钱,这已经是最低的了。”
我说:“还是太贵。”
老古摆手说:“师傅算了,我再叫一辆吧,我上次才花了两块。”
师傅脸色凝重地说:“这怎么可能?”
老古说:“哎?……”老古准备叫另一辆。
师傅痛心地一拍车把:“成交,就两块!”
我和老古笑呵呵地上了车。
见到晓萌的时候,我真是惊讶得不得了。几个月不见,她的变化翻天覆地。现在她留着长长的头发,眼睛一闪一闪地,笑起来的样子美得没法说。我又接着瞅了瞅旁边的老古,觉得他们不太班配;我觉得我和晓萌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这个想法我没敢和老古说。
我们沿着一中门口的路,走了不久,便走到了前边不远处地一家饭馆里。这一天,饭馆里的人很多,挺热闹的。我们捡了一个靠窗户的角落坐了下来。菜是由晓萌一人点的。我和老古则要了两瓶啤酒,一人一瓶。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随意地侃着。我一个劲地吹老古在我们班是多么地牛。我说老古在我们班考试考进了前十名,又说他见义勇为,人见人爱,还说他是全中国学生的楷模,全世界的榜样。
晓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向我问了句:“你呢?”
我抿着嘴说:“我哪能和老古比,我就是他的一陪衬!”
老古也趁机忙说:“是啊,是啊,他哪能和我比;我就一红花,他呀就是一绿叶,摆设品!”
听了这话,我特郁闷:娘的,给你个筐就下蛋,真以为自己会下蛋啊!
菜上来后,我们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看到晓萌楚楚可爱的样子,我想起了我喜欢地那个人,我想起了我自己,突然之间我倍感落寞。
我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口又一口,可是总浇不灭我心中的愁绪。
饭馆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吵。桌旁人来人往地,突然之间我很烦。
本来我的酒量就不行,三杯下肚我就感觉迷迷糊糊地了。
我感到我的心很揪得慌,我很想发泄一番。朦朦胧胧地,我抬起头,看到了门口边几个人在争吵。
我提着酒瓶,一边喝着,一边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