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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2  本文已影响0人  琴雪_山人

蚕丝困乡愁

我回老家,常看到我家后面关公庙,庙里的关公神像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卧蚕眉,卧着的的蚕,这就让我想起我们曾经养蚕岁月时尘封往事。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们村路旁种着葱葱郁郁的桑树与蓖麻,我们农户就很多家采摘下来养蚕。蚕吃叶子很猛,在夜晚很远都能听得到的,你不信?

那个时候,对于文化生活很匮乏的农村而言,电影绝对是个振奋人心的事物。我们跟着电影放映队转,接着的几晚,无论路有多远、多么难走,我们随着放映队转东村走西村,往往半月才消停下来。我们小孩子往往看着看着昏昏睡去,忽然醒来,满天都是星光,才觉得寒气逼人,刺入肌骨,浑身打着颤。走在回家的路上,田野里一片寂寥,就是寂静。我们就静静地,慌慌地往家赶。。到了村子,耳朵里有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是春蚕在咀嚼桑叶,在静静地生长。

除了电影,那农家的日子如一条河平静缓缓地毫无波澜地往前流着。生产队的队员们总是日起而做,日落而息。夜晚永远是那昏黄摇晃的麻油灯光,白天永远是那不变的日头,田地还是那东晃一颗西竖一颗的庄稼,如脱发人的稀疏头发。那麦子头如苍蝇头一样顾影自怜,静静地伫立着。那红薯秧却出奇地旺盛,如螃蟹脚一样四处乱伸,秧下扎着粗粗的根。高梁如晕红的新婚嫁娘娇羞地掩起那小小的穗头。河水浅得如白水银,游鱼如空中游飞,蜗牛河蚌舒服地躺在河床上。河深的如碧黛,油油的水草悠悠地招摇,河苇如清秀的村姑,多情地看着那并蒂的芙蓉花,水鸟柔媚地依儇着那水丛。

一大早,生产队的老钟就如塞鼻的老人喑哑地响起来。队员们疏疏落落地从各自的土地屋里挪出来,带上吱吱作响的柴扉。妇女们穿着大对襟袄,用水粘湿梳子梳得头发发亮。有的敞开怀,稍稍背转身奶着孩子,男光棍有的就坏坏地走近装腔作势地逗开孩子,手却偷偷地溜进女人的胸部。大姑娘穿着绣着红蝴蝶的花鞋,辫子粗又长,红晕的笑容如破蕊的梅花,穿着花红的对襟褂儿,掩住里在的补丁衣服。老人用草绳胡乱地住外面的破棉袄,稀疏的黄牙咬住旱烟袋。老太太踮着小脚颤微微地,如弱风摇柳般地摇过来。

生产队社员要出工了!

队长蹲在队前的粪堆上,边点名记工,边絮絮地分活计。不一会儿,队前三个破屋就没有人儿,如风一样被吹到田地里。在地里人们东一个西一个在晃动,毒毒的日头晒蔫了庄稼,也晒蔫了人们,日头狠狠地吸取着人们的希望,伴随着汗水扩散着懒惰。到日头把人们的影子驱逐到脚底下时,队长便依次记工,每人平均地发十个工分。忙碌到麦收,二百多的队员如在骤雨来临前的鱼儿急急地挤在水面,把头急慌慌地往前扎。队前的场园里有两堆麦,每堆只有千多,我父母与我三人一年只分了三十来金。我母亲多次幽幽地对我说:“孩子呀,你生病时我才舍得给你下点面条儿,我们喝点汤那就感到真香,哎,真香。”

我记忆中的队里的时光,岁月的筛子已只筛下快乐的颗粒,聚散成那飘舞的花絮。

队里有一头在老黄牛,早已把肥壮的身躯一年年地挥洒进田地里。现在是皮包骨儿,敲着有铜铁音。那天我看到张二狗拉它在沟崖前犁地。那张二狗瞅四处无人,瞅着那牛儿,眼前却总是冒着飘着袅袅牛肉的香气。可耕牛是生产队继的宝,给他一千的胆子,也不敢对老黄牛怎么样,想想罢了。

傍晚,老头扶着柴门,放牛娃驱牛回归,鸟鹊飞回林,云岫暮霭起,我与两个小伙伴在田地里抱两撂玉米棵,在田地里偷偷地挖了几块红薯,搭在挖好的窑洞里点燃那玉米棵,不大会儿,烧得红薯皮焦里黄,香气醉人。烧好后,我与同伴每人两块,嘻嘻地拿着那烫手的红薯,滴溜着口水,吃得大汗淋漓。满脸满嘴是灰与红薯。我们用黑黑的小手抹着满嘴的灰,互相嘻笑着奔到那清溪。看着溪里倒影着的小包黑,“哗哗哗”地相互撒着水花,浇得我们满身都是水儿。闹够了玩足了,我们看着天晚,急急地割草,最后用柴棍儿在筐中搭起小屋儿,屋儿放下大泥块儿,盖上草儿,穿进那朦胧的雾气,往家里奔去。

去到桥过。队里的搜青队员虎虎地立在桥墩头。每个草筐都要检查的。他们用棍子搜检着,挑着看是否有偷的红薯与玉米……不过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搜得并不太认真。一看到稍一露出点头儿,就忙忙地用草儿掩住。我们到队里的积肥坑前,把草筐放在称上过称,得到工分。我们去到牛棚前,看牛棚的饲养员不在,我们就使个眼色,让我蹲下,另一伙伴从我肩膀上上去,叭进土墙的圆形的开着的窗里,另一伙伴在旁边望风。过了一会,那望风的伙伴打手势,我忙咳嗽,那里面的伙伴慌慌地从窗里钻出来。我们每人弄了一大捧用来喂牛的炒好的豆子。

这时伴随着暮气,村里此起彼伏地响着乡亲们呼喊起晚饭的吆喝声:“三儿,吃饭了……”:“狗儿,喝汤了……我们,这里那里也就和着“来了,来了”。我们便急急地奔回家中,端起那照出人影的碗,喝着那照出人影的汤,可胖乎乎的蚕宝宝在欢快地吃桑叶。就要吐出我们缠绕不清的乡愁的丝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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