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的养女（六）

公安入驻村庄，摸排走访，工作进展顺利，各方社员积极配合，调查进行一个多月，终因线索不明，证据不足，本案暂且搁置。

那些先前手脚不安然的社员，生怕公安旷日持久蹲点，调查问话，不防哪次擦枪走火，带出他们从前某些虚掩的污秽，要是公安逮不住强奸杀人罪犯，顺带上他们几个钻了法律空子的狐狸伏法，也算没白忙活！因此昼夜思量，寝食难安。公安调查组一经离开，这些人方才心落肚子！

社员里秉持良心的，私下非议嘀咕，“害贱香云的，咋离不开村上那几摊，公安就不应走，也许再调查下去，吓唬吓唬那几个，水落石出也不是没可能的。六指人不硬气，要是有个厉害亲戚，家门自己啥的催催，公安肯下狠手，那几摊松不免露出马脚！”

有些人背后叹息，“六指媳妇逃难过来，带个女过来讨口饭吃，哪料到把娃命舍（邪）了，人家娃安然本份长得俊，见人送个笑，这会被人糟蹋掐死，连俄（我）都心疼！公安查来查去，查不出个坏人，说什么线索不清，这会公安一走，案子撂下，更没时候了！”

六指和女人，看公安人员挨户走访，悲伤稍敛，专等着惨害香云娃的坏人服法 ，挨枪子。不曾料想，公安劳神费力多日，口供笔录几沓，独独证据苍白，落实困难，他们离开村庄时，夫妻俩哀求阻拦，女人痛哭的差点气绝。

公安走时告慰他们夫妻：你姑娘的案子，我们回去梳理研究，抓住坏人是迟早的事，你们等着！

杨树林成了我们小孩的禁地，哪个胆大搞怪的孩子，若是突然的喊声：香云在后面，快看！

我们的汗毛，肯定立在皮肤间，像马粽的刷子。

香云的案件悬了几十年，关于她的不同传说版本，在村庄流传了好多年。

一名男社员，在庙后不远处，冬夜麦田灌溉，偶然看见水井方向，有个影影绰绰飘移舞动的身影。

几位年轻人，在外村看完电影，抄庙后地近路回村时，真切看见朦胧的月光下，有个红袄绿裤的女子，在庙后地敞井处飘移，他们一众没命的跑向来路，跑回家时，一个胆小的，吓得半个月没敢走下坑。

一位身弱的中年女人，白天在庙后地附近锄地，回家时又是骂又是哭，让门前老辈人把杵（找死人），老辈点根香，说了几个死去人的名字，说到香云时，老辈手上的红筷子，直直的站在红绳上，“你死去的人，折磨活着的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找害你的人报仇雪恨去！

“我怕——”被香云谋（缠）住的女人现出惊慌神色，“我怕——我怕人家！”

“不是世间人，不染世间事，大家打开路，让她走！”

……

留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那位清丽勤快的腼腆女孩，在千层底上，飞针走线，一直没能走出那个朦胧凄惨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