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连载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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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雷声和闪电,雨越下越大。
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给常年被尘埃淹没的水泥地上和了一层稀泥,也遮盖住了那些到处乱飞的白石墙粉的味道。我领着达芙妮越过曾经的接待台走进图书馆内部。
这里如同被废弃很久的一层写字楼:天花板上到处都是缝隙,雨水从四面八方往下泄露,势头非常凶猛,似乎要撑开那些裂缝让整个天花板塌陷下来。地面一滩滩水渍上面不停地形成水花,我看着那些水花,它们如蜉蝣,朝生暮死,急速形成、扩散、然后消失,而那些水渍则像一个个微小的池塘慢慢向四周延伸、蔓延,那感觉就像刚刚睡醒的婴儿无可奈何地打了个哈欠一样自然。那些曾经伫立在这里的卫士们——呈金字塔状的书架,上边已经空无一书,仿佛一具具被恶灵掏空了的尸体,又如没有灵魂的干尸,凌乱地被摆放在四处,有的侧着身体,有的躺着,有的脸朝下趴在地上。
“那些书其实加在一起还不值承载它们的书架值钱呢!是谁把书偷走了?”我走近其中一个空空的书架,摸着上面的灰尘自言自语地说。
“哼,这年头谁会偷书?肯定是学校领导统一给运到新校区了吧。”达芙妮冷笑着说。
“你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那些书就好像是已经流走再也回不来的时间,而这空空如也的书架就好像是一间没有时间的空间。”我开始故作高深地跟达芙妮做起了比喻。
“我听不懂,什么时间空间的,我现在就希望这雨能够早点停,赶紧去找你的老情人把配方拿到手,然后开车走人,这是你的学校,又不是我的。”达芙妮双臂交叉,做出不屑的样子。
“是啊,也不知道谷露还在不在那里等着,会不会一看下雨就走了,可是我也没收到她的信息,应该还在旁边A6楼的琴房等着咱门呢,那座楼很幸运,居然没有被拆掉,估计是钢琴的美妙声音让那些推土机和拆楼工人停下了脚步,结果他们光顾着听音乐忘记把楼给拆了,但是现在那里面肯定也没有钢琴了。”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假高雅起来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只是被大雨困在这里,发点儿感慨罢了,人之常情嘛,这一路上每走几步都有一大堆混乱的回忆冲进脑海里,唉,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啊!你以为我愿意回想起大学吗?不由自主而已,谁能想到如今在业务上还有找大学同学帮忙搞配方。”我又走到一个脸朝下,背朝上趴着的书架旁,仔细摸了摸书架的整体轮廓看看结实不结实,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你也不怕脏!”达芙妮看到我坐了上去也走过来坐到旁边:“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那个老情人要是愿意等就在那里等着吧,咱们等雨停了再走。”
“还能怎么办?面对天灾,只能等!就像人生一样,这里真黑!”我搂住达芙妮的肩膀说。
“您这是装完高雅又要开始聊人生了?我可不听什么大道理!”达芙妮躺在我的腿上看着我:“你以为只有你才上过大学么?你以为只有你才会冒出那么多的回忆么?听听我的大学怎么样?”
随着耳畔的雨声逐渐变大、变重,我觉得外边可能开始下起了冰雹。
“好啊,你讲吧,只要别讲到我睡着就可以。”
达芙妮噌地坐了起来,开始了她的故事。
“从前,有一座美丽的小岛。我的大学就在……”
“停!”我喊道:“大学都是建在陆地上,你的大学怎么建在海上?”
“谁说大学不能建在海上?而且我说的是岛屿,还没说海的事儿呢!再说岛屿也不一定就在海上啊,永垂不朽的堂吉诃德大人,咳咳,他的伟大侍从桑丘就曾经当过一座陆地上的岛屿总督。”达芙妮把嘴一撇又说:“还中文系的呢?你拿的是假证书吧?”
我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只好让她继续讲下去。
“你不许再打岔了!”达芙妮瞪了我一眼接着说:“那真是一座美丽的小岛,岛上的居民都非常善良,他们都喜欢吃一种岛内生长出来的草,它的名字叫做忘忧草。”她突然变得假装严肃起来:“据说这种草吃完以后可以忘掉所有的忧愁,就跟咱门古代神话里边的孟婆汤是的,只要喝完了汤,您就去投胎吧!”
“请问这跟你的大学有啥关系?”我又不解地问。我摸了摸达芙妮的脑门儿心想是不是被雨淋了几下就发烧给烧糊涂了,怎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叫你别打岔你还打岔!”达芙妮眼睛一下就瞪圆了:“我没发烧,你听不听?不听我不讲了!”她把头一歪。
“我以开心药丸公司总经理的名义命令你继续讲下去,虽然你说了半天我一句没听懂,可是为了打发在这黑布隆冬的屋子里的无聊时间,你还是讲下去吧!”
这时,一声响雷忽然炸开,吓得我以为天花板要塌下来了,达芙妮却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我,镇定自如。
“胆小鬼,一声雷看把你吓的,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讲到喝完孟婆汤,就去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