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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高挂:男权社会的残酷vs女性身上的枷锁

2017-03-19  本文已影响464人  枫小凌
文/枫小凌

《大红灯笼高高挂》是张艺谋1991年的影片,改编自苏童的中篇小说《妻妾成群》。电影和小说的主线相似,讲述了上世纪20年代,女大学生颂莲,因父亲去世被继母嫁到陈家做四太太,在一方小院子里,她从无知的天真、到试图抗争,最后因目睹三太太因偷情被弄死,心死绝望的故事。

因为电影的象征意义更鲜明,所以我就主要从电影情节入手,谈一谈故事中的女性人物,主要是女主角颂莲和三太太梅珊。

颂莲虽然上过一年大学,算是新时期女性,但是父亲去世之后便再无人庇佑,继母假惺惺地问她想嫁什么人,她一脸冷漠地说嫁什么人是我能决定的吗,就嫁个有钱人吧,小老婆就小老婆吧。她虽然性子清高,但一人之力终究无法对抗传统的封建家长,可恰恰就是因为走出去过,才更难以适应这四方小院里的生存哲学。

小院里的规矩是老爷去哪房过夜,小院便能点灯(挂灯笼),太太则能被锤脚。而假若有一房多日不被老爷宠幸,连下人都会给脸色看,日子很不好过。老爷深知这种仪式御人的重要性,几日后还得意洋洋地问颂莲:点灯锤脚,你现在觉出点味道了吧。颂莲自然就明白了,这仪式便是权力的象征,在这小院里,有了老爷的青睐就有了权力,有了权力就能活得自在。

当然,这自在也是有限度的,这自在也是老爷给你的——你可以在饭桌上点自己爱吃的菜,你可以在院里唱戏、在屋里打麻将,甚至在影片中老爷能破例允许把菜端进四太太的房里吃。可是你不能对老爷任性使脸色,老爷不高兴了,你的权力也被收走了。颂莲因为三太太晚上装病喊老爷的打搅和清早的吊嗓子的吵闹而不满,老爷对三太太却颇为欣赏,只轻描淡写地说是被自己惯坏了,于是颂莲像个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哭着甩开了老爷,可惜等待她的不是老爷的怜悯和愧疚,等待她的只不过是权力被收走后的凄凉。

这个情节很像甄嬛第一次小产后,因为太过心伤而不愿再见皇上,皇上初时还愿意陪着笑脸来看她,可是时间久了,他也不愿总是面对一张没有生气的淡漠的脸,便渐渐冷落了甄嬛——昔日的碎玉轩门庭若市,今日门可罗雀,连下人们也敢随意欺负。

这便是男权社会的残忍与冷酷,女人不过是他们的依附。喜欢时可以容忍她们的小任性和小脾气,给她们一点甜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她们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可是如果她们越界,超过了男人的忍耐程度,那便什么也得不到了。毕竟,在男权社会,女人的意义就是服侍好男人,而不是凭借自己的宠爱在男人造的这个金丝笼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三太太梅珊很明白这个院里的规则,虽然看似她处处与二太太、颂莲作对,最是喜欢在院里争权夺利,实则却是这院里活得最通透的人。她原是戏台上的名角,嫁入陈家之后也仍然没放弃唱戏这行当,老爷喜欢听她唱,便也随她去。她的屋子里挂满了脸谱,她想唱就唱,不想唱的时候,谁也勉强不了她。老爷不在家,她便自己组了麻将局,乐呵乐呵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梅珊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她本身的魅力,更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儿子,这是二太太所没有的,也是二太太最为眼红和想打压她的原因。梅珊曾对颂莲说:你刚来,老爷对你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往后,你要是不给陈家添个儿子,苦日子就在后头了。虽说你是个读书的,我是个唱戏的,我们这种人,都是一回事。

这也是男权社会的残忍和冷酷,女人的最大作用,不过就是传宗接代,不仅要有孩子,更重要的是有儿子。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因为男权社会的地位,从古至今都没有动摇过。没有儿子,家业要如何继承,女儿迟早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就像梅珊说的:不过是个赔钱货。因此,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百姓,子嗣都是身份的象征,母凭子贵也往往成了理所当然,因而梅珊才在这院子里站稳了脚跟。

我大学时认识一个姐姐,是个高校讲师,有个可爱的儿子。她曾经自豪地与我们说:“我有个大学闺蜜可羡慕我了,她拼事业拼到三十多,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哪像我,虽然工作不如她,但是孩子都这么大了。”可见,即便是学历事业均出色的女性,活到了三十多岁,没有孩子也终究成了一大罪状。这社会对女性的枷锁,过了一个世纪也不曾被打破过。在一些思想传统的地区,甚至没有儿子的女人都可能一生都抬不起头来。

因此,颂莲假孕争宠也是可以理解的了。这虽然是一道并不高明的计策,却也短暂地为她带来了诸多权力,从四院的长明灯,到指使二太太为她按摩。从她的变化中我们也能看到,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仗着老爷的宠爱就敢处处颐指气使、招惹是非的小丫头了,她已经完全认同并且顺应了这院中的规则,并且敢于利用这规则为自己争取权利。可惜计划很快败露,老爷的一句“封灯”让她彻底坠入了冰窖,在这家中再无立足之地。

颂莲问梅珊:人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像狗,像猫,像耗子,就是不像人。梅珊回答:管它像什么,就这么活吧。你看我,整天嘻嘻哈哈的,还不是给自己寻开心。在男权社会,谁又真正在乎女人的幸福和自由呢。梅珊是大胆的,她在这规则下如鱼得水,也敢寻着缝隙游到水面去透气。她和高医生估计也不见得有多么倾心相爱,不过是枯水般苦闷日子的一味调剂罢了。

颂莲讽刺梅珊可以去找她相好的高医生后,梅珊立刻火了,甩下一句“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袅袅婷婷地离开了。这一去,便再没有安全地回来。老爷自然是不能允许自己的姨太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当夜就命人把梅珊吊死在了死人屋里。颂莲看得真切,心也冷得真切。在这样森严的男权社会,女性身上的枷锁只会不休不止。

就像她自己说的,在这一个吃人的院子里,人和鬼哪有什么分别,所有女人的生死甚至都在老爷的一念之间。老爷说她疯了,那她便彻底疯了吧。短短一年,那个俏丽的女大学生就成了陈家院子里的一只孤魂野鬼,再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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