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羊倌到丞相（01）

从羊倌到丞相（01）

前言：观西汉武帝一朝，武帝刘彻雄才伟略，数伐匈奴，除去北方边疆大患。尤以大将军卫青、霍去病为首的国之栋梁，纵横大漠南北，用兵如神，迫匈奴一部投降，余众万里败逃。于帝国宏图伟业实是居功至伟，彪炳史册。

然，天地有日月光芒之盛，亦有繁星清辉之幽，英才可安邦定国，布衣亦载舟之水。家国情怀，不论显贵亦或匹夫。《汉书》载武帝一朝之羊倌丞相卜式传记，即如是。

青史有名，何其不易！然，后人将其功业归于时运。班超亦言：“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远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 呜呼！其昂然大义，倾家为国之壮举，归于机运使然，卜式之幸？武帝之悲？

谁知放牧稼穑积攒家财之艰难？而谁又能倾家之财为国分忧？纵观古今，罕见！故，卜式于家国之忠义不输大将军也！而今人识卜式者，极少。为何？家国大义不为人所道也。

作此文，描摹卜式之一生，以正羊倌名。

（一）

明月如水，秋风萧瑟，长安城内三鼓刚过。在一座斗檐高拱的大院里，下人步履匆匆的穿行着。越过深深的亭台步道，一座略显简陋的木房里，众多男女正围立在床榻两侧。榻上躺着一个行将枯朽的老人，半睁着混浊的眼睛，嘴一张一合，气若游丝，已发不出声音。结发老妻俯下身子，抚摸着老人槁似麻纸的脸，泣不成声，哽咽道：“夫君，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带你回故土，了你心愿，许你在山里继续放牧。”老人定定的盯着老妻，脸上现出满意的喜色，缓缓闭上眼，安然而逝。众人齐齐跪倒，呼号而泣。

逝者便是大汉武帝一朝的原丞相、现太子太傅、二十年前名动朝野的羊倌丞相卜式。

（二）

时间拉至景帝刘启一朝，史上有名的“文景之治”即是当时。景帝因采纳晁错之策削藩而引发的吴、楚等七国叛乱业已平息。帝臣一心，励精图治，勤俭爱民，奉黄老无为，与民休养，减轻赋税，大力发展农业，天下百姓生活富庶，安居乐业。

春月的黄河南岸，山清水秀，莺飞草长。在群山环抱的一个小村庄里，卜家的丫头小青正腿脚生风的跑在山间的小路上。

不远的山坡上，羊群正在低头吃草。卜翁和大生正在给一只出生不久的羊羔配奶。大生眼尖，看的小青脚下带着尘土跑过来，跟卜翁说：“翁伯，家里有事了。”

“哦？”卜翁抬起头，看的跑的急三火四的小青已到了坡下，便放开羊羔，下坡去迎小青。

“翁伯……阿母……要生产了，你……赶紧……回去”小青跑的气喘吁吁，手扶着膝盖弯腰直喘。

卜翁听了心焦，也不待小青喘歇，急火火的往家跑。待两人上气不接下气进的院落，已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接生婆用锦被包着婴儿，看卜翁进的屋，便笑呵呵的道喜：“喜庆喜庆，添个男丁。”

卜翁长喘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腹腔。

“烦劳阿母。”卜翁凑到接生婆身边，看了孩子的小脸，咧开嘴欢喜。回头看的榻上疲倦不堪的妻子闭着眼，暗自心疼不已，默默合掌祷告：“谢天谢地！”

这是卜翁的第一个孩子，起名卜式。

卜翁擅长养羊放牧，又在山下垦了不少良田，家境颖实，衣食无忧，尚有小青和大生两个家仆，在方圆十里也算是是富足人家了。

卜式的出生，算是卜翁老来得子。家添男丁，自古便是一等一的大事，又兼来之不易，故卜式倍受父母宠爱。

三年后，卜家又添一男丁。仲弟的到来，于卜式的生活并无多大影响，阿翁和大生每日忙着放羊耕田，阿母看顾幼儿，小青姊姊带着卜式疯玩，一家人倒也安逸祥和。

一晃，卜式已长到五岁，卜翁便有意送他到村里的书堂习读认字。书堂的先生姓范名耒，自号竹雅，为人正直，满腹经书，不喜功名。卜翁敬重范先生高直，特意杀鸡宰羊赠予先生，先生推辞不收，急得卜翁险些掉下泪来，拗不过卜翁的决意，先生勉强收了。自此，卜式便跟了先生认字读书。

世事沟壑之变倏忽耳！倘若卜式如此安逸生活，保不得河南之地多个庸碌儒生，亦或出个登科及地之人物来，怕是不会有青史上的羊倌丞相了，可历史从来不得假设。幸哉？悲哉？

唉！始料不及的祸患便要降到这个家庭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