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身在险中不知险 灶边烘鞋鞋成灰

这一天我们要和社员一起上山地里拉苞米杆子，这是第一次去野外干活，大家既紧张又兴奋，一大早，就学首社员们上山的样子，打好了“腿绑”，将小腿直到脚脖子都紧紧地裹在一圈圈的布带里，为的是防止雪灌进棉鞋、棉裤里。在别人的帮忙下，我终于武装好了，站在队部的场院中，一个个英姿飒爽的。知青几人一组跟着一辆牛爬犁,由社员赶着牛，向山里走去。

年轻人的天性是快乐的,生活尽管艰苦清贫，但大家在一起总断不了欢乐的笑声。看到老牛拉着几根木头绑成的雪爬犁，充满了新奇感，一个挨一个地挤坐在上面,自由自在的好玩极了，大家叽叽喳喳地又说又笑,象是去赶集一样开心。

雪地里，牛爬犁比车还要快而稳，非常便捷，这是劳动者的智慧啊。到了山脚下，牛爬犁上山就吃力了，我们只好下来走。一脚下去，雪几乎埋到了膝盖，大家你拉我、我拽你的，终于爬上了西大坡。

茫茫雪野中,地里面一个个的雪堆下就是苞米杆子。男生跟着社员大哥往车上垛着苞米杆,我们在旁边打帮手,因为这不是简单的力气活,一米宽的爬犁装出三米宽来,没点技术是万万不成的。

苞米杆子越堆越高,矮矮的爬犁上堆成了一座几米高的小山,我们仰头望着这座小山犯了愁,要下山了，这可怎么上去啊?赶车的大哥说:“别上去啦,太危险!往山下走吧。”那哪行啊！我们还没坐够爬犁呢，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苞玉垛上爬。

男生先爬了上去,把我们一个个地拉了上去.赶车的大哥很紧张,一再地喊我们加小心、坐好了!我们嘻嘻哈哈地说:“没事,走吧!”

雪爬篱刚一动,就难以控制地往山下冲去, 赶车的大哥死命地拉着牛缰绳，男生一看情况不妙，都跳下去,帮着大哥压着车。他们大声喊着叫着,吆喝着牛,控制着方向,控制着车速；我们坐在苞米杆子上,软软的,随着爬犁东倒西歪,惊叫着、喊着、笑着,像在作一场游戏,却不知正经历着危险。

一番奋力拼搏,爬犁终于滑到山下停了下来,看到这几位赶车人头上冒着的热气,像团团蒸气。孙说：“还笑呢，翻下车来就没命了！”社员大哥说：“要不是你们几个压着爬犁，牛就没命了！”刘说：“差一点就把我们几个全碾在车下了，让你们下来还不听，知道有多危险吗？”原来，控制不住下山的爬犁，会连牛带人碾到车底下，想到刚经历的惊险，不免个个后怕。

喘了喘气，刚要动身往回走，小刘说：“唉呀，斧子落山上了，怎么办？”小孙说：“刚才你和田在一起，田知道在哪了，你上去取吧！”小刘说：“对，就是让她拿的。你去取吧！”小田无法只得向山上走去，我们在山上等着，男生也正好休息。等了半天，小田回来了，说：“没有啊！我到处都找遍了，也没着。”小刘说：“不用找了，我找到了，在苞玉堆里呢！”小田气得骂了一阵，上了车。

回到户里，小田就骂小刘，也有人随声符合着。我非常反 感，她们平时愿与男生闹，开庸俗下流的玩笑，今天不知为啥闹翻了脸，被刘耍了，活该！

回到户里，一个个累得躺在炕上不想动弹。我的腿绑打得不好，雪灌进鞋里，棉鞋湿了。吃完晚饭，临睡前，我学着别人的样子，把棉鞋放在灶坑边烘烤，房东刘嫂说：“不要往里放，放在白灰的外面。”我看看灶坑边上的灰已没有火了，就把棉鞋放在灰边上，怕离灰太远烘不干，明早就没鞋穿了。

第二天一早，爬起炕就往厨房跑，看鞋烘干没有。可到灶坑一看，鞋被烧没了，变成两小堆灰。我心疼地大哭起来，那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棉布鞋，妈说自己家做的鞋穿着暖和。妈妈白天上班，晚上我们都睡觉后，她还在打麻绳，衲鞋底，多少个不眠之夜，一针一线地做好的鞋，没穿上几天，就让我给毁了。大家上工后，我在户里哭了一天，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既心疼鞋，又想妈妈，到了晚间竟发烧了，说起胡话。几个女生很害怕，就跑到队长家把男生找了来。我喝下了药，才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第二天，队长就让小衣陪着送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