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照双影 第4节 不愿离别
上一节 霁月照双影 第3节 鲛珠买卖
文｜幽然释
“阿沄，若是能说动你阿娘，就和你阿娘一起逃离筮族吧！逃到哪里也比待在这里好啊！”
甫楠拖着病体，红着眼看着小小的阿沄匆匆离别的身影，满眼满心地舍不得。
这次也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见阿沄了，她还那么小，即使逃到海上，阿沄没有鲛锦，若再没有人精心呵护她成长，她未来的路是要多难走啊！
可是，此刻再不逃，怕是再也逃不出筮族了，只愿外面的世界能对阿沄厚待些许。
“甫楠，我怎么觉得这个女娃娃和你长得神似啊？”督检大人满脸横肉，打趣地说，“怕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督检大人说笑了，我倒是想有个像阿沄一般的小女儿，当初也是我远房亲戚家没法过活，这才把阿沄托付与我的。”甫楠回过神来，哀求地说，“督检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只有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请督检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那两个顽劣的孩童啊！”
“甫楠，平日见你是个老实人，可是，这女娃娃的来历却经不住推敲啊！”督检大人斜眼撇了一眼甫楠身边的妻子锦娘，坏笑着说。
锦娘与督检大人的眼神的交汇一瞬，锦娘就被吓得躲到甫楠身后。
“无趣得很！”督检大人鄙夷地撇了撇嘴。
“甫楠，要是这女娃娃带不回鲛珠，或是直接逃走了，往后你的鲛珠生意就不用做了，鲛人也一并没收，我带来的这些人也不会给你们一家好果子吃的。”督检大人威胁到。
甫楠看着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甫伯镇和甫仲齐，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又没法子施救。
两个半大的孩子无法无天惯了，从没见过这阵势，也从没被这般对待过，害怕地瑟瑟发抖，不敢再叫嚣，死死盯着阿沄离去的方向。
……
潮湿阴冷的岩洞中，“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此起彼伏，越是到了阴雨天气，水滴声越是欢腾得厉害。
阿沄扶着湿滑岩壁，深一脚浅一脚地试探着脚下的路，湿漉漉的岩石增加了探路的难度，虽然岩洞深处昏暗，她却能清晰地感知水汽凝重的位置。那是自从她出生以来最熟悉的地方，若不是阿爹带她来到陆地，怕是她会一辈子待在岩洞中。
阿沄凝听一阵游弋的水声，她知道她已经接近了。阿沄突然迟疑了，她的噩梦又一次袭来，令她一阵窒息。瑟瑟发抖的阿沄捂着嘴生怕发出声响，停在那里不敢再迈出一步。
轻柔薄透的鲛锦在碧蓝色的水中轻轻飘荡摇曳，阿沄看着不远处的蓝色鲛人正趴在礁石上熟睡，周边散落着无数温润光泽的鲛珠。
阿沄内心是极其抗拒的，她挣扎了许久。自从阿娘把她推下海去，只为证明她是鲛人。阿沄就再不愿见到阿娘，至此也畏惧那尾鲛人。若不是阿爹一家有难，她是绝对不要再见到它的。
阿沄屏住呼吸，匍匐着小心翼翼地向礁石边靠近，摸索着岩石缝里夹杂着的鲛珠，一颗两颗，仔细收进布袋里。
阿沄看着不远处的礁石缝里还有两颗鲛珠，不顾湿滑的礁石爬了过去，身子一滑，布袋也顺着礁石磨破一个大口子，鲛珠顺势“叮叮咚咚”滚进了海水中。就在阿沄也要一同滚落海中的一霎那，一只手托起了阿沄，把阿沄完完整整地推回礁石上。
“不要！不要！”阿沄害怕地挥舞手臂，大声哭闹起来，“我不做鲛人，我不是鲛人！”
阿沄哭闹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着停下来，睁开眼睛，害怕地看着眼前蓝色的鲛人。
“阿沄，不要娘亲了吗？”鲛人难过的说。
“我……不做鲛人，我不是……”阿沄红着眼眶，拼命地摇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阿沄是我的孩子，但阿沄不是鲛人。”鲛人轻轻抚摸着阿沄的头，为她整理散乱的头发。
“真的吗？”阿沄诧异的问。
鲛人点点头，再次确定，说：“好孩子，以前是阿娘的错，你出生时就没有魂元珠，如何能生出鲛锦呢！是我太偏执了。我早该把你送去你阿爹身边，白白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阿沄看着温柔如初的阿娘，听到阿娘的道歉，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崩塌，她扑到鲛人怀里，好好哭个够。
蓝色鲛人紧紧抱着阿沄，眼角的鲛珠“劈劈啪啪”落了一地。
待到母女和好后，阿沄就把这次来取鲛珠的始末告诉了阿娘。
“你阿爹现在怎么样了？”阿娘急切的询问。
“阿爹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还需修养些时日，只是不能亲自来取鲛珠，我就替阿爹来的。”阿沄说，“阿爹说，让我们一起离开筮族，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筮族了。”
蓝色鲛人低垂下头来，沉默不语。
“阿娘，我的想法和阿娘是一样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谁都不离开彼此。”阿沄坚定地说，“我想待在筮族，我们和阿爹永远在一起。”
鲛人抬起头，看着阿沄，脸上的愁云立刻消散了，它还担忧阿沄想要离开筮族，而它不得不再一次背离女儿的心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阿娘，等我长大了，就帮着阿爹做鲛珠生意，这样我就能时常跟在阿爹身边，也能时常见到阿娘了。”阿沄开心地设想着美好的未来。
“嗯嗯……好，只要是阿沄喜欢做的事，阿娘都依你！”鲛人微笑着说。
等到阿沄走出海边的岩洞，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辰，天空中最后的湛蓝即将被晚霞的光辉取代，阿沄抬头看看天，不免加快了步伐。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被一块凸起的礁石绊倒，一头摔倒在沙滩上，磕破了膝盖，又撕破了裤脚，鲜血从裤角渗了出来，她也顾不上其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向家的方向赶去。
……
夜色中，点点星光、皎洁月牙、微风竹影、晕染远山都投射在这一汪平静的墨池中，仿佛是另一幅月夜远山图。
墨池中泛起层层涟漪，画面中展现的是这世间万物的更迭变迁。春华秋实在墨池中只是一缕波澜，待到波澜平静之后，似是一切都未曾发生。
“咳咳咳……咳咳咳……星澜，快做决定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尾形容枯槁的鲛人紧紧盯着身旁年轻的白衣男子，她已是痛得满头大汗，手中颤颤巍巍地递给白衣男子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若是我……还有半分气力，绝对不会在这里犹豫半分。”
“可是，碧荷，我不愿啊！你不是说等我们带着族人平安去往海上的新家园，就要与我成婚吗？”
“只是一句戏言……做不得数的！再说，我不能带你离开……我不放心灏，只有你能稳住鲛王，无论未来怎样，它一定会听你的话……族人也需要你啊！”碧荷抓着星澜的手，说，“灏是海国的王……它一定会有办法找到其他的法器来压制你体内的反噬。”
那一尾银色鲛人身上的鲛锦一块块连同血肉自行剥落，瞬间绯红一片，最终，从这片浑浊的绯红鲛锦里露出一双早已腐坏的双腿。
“你早就知道湲给自己下毒，就是为了毒害你。可是，为什么你还要铤而走险去沾染这毒素呢？”星澜痛苦万分。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不是吗？”碧荷只是淡淡地说，“从你毁它魂元珠那日起，湲就想好了要报复你，我是它唯一能下手的人。星澜，我们亏欠汐儿和湲的还少吗？这次就当是偿还了湲的夙愿，也叫它能好好安息吧！”
“什么亏不亏欠的？！也不要你去偿还什么。”星澜恼火地说：“这是做为神伺者的职责所在，不用你来替我赎罪！”
“只当是我任性而为，好吗？只这一次……星澜，你答应我！”碧荷苦苦哀求。
墨池里起了涟漪，画面突然模糊不清起来，那片绯红中的一点白都消散不见了。
“任性？！也让我任性这一回。”墨池边缓步而来的一位白衣轻纱的妙龄女子，眉眼清淡，唇红齿白，乌黑长发间配以红色发带束与腰间。
下一节 待续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