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说
记得小时候一遇到父亲惹母亲生气伤心掉眼泪,老妈总会说,等你们姊妹几个长大了,我就可以啥都不管了,还不是我心软,想着你们太小了可怜.....我常常拉着妈妈的衣角或者是被角,默默地陪着母亲掉眼泪,心里总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妈妈幸福。
后来去县城读书,先是一周才能回家一次,高中后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偶尔遇到母亲不开心,总会听她叹着气说,哎,我年轻时候是生产队里的宣传员,说快板扭秧歌也是数得着的好手,要不是你大舅不争气,我还能多上几年学哩,哎,为了你婆和你外爷(我们老家话发的音是wei爷,现在城里人都叫外公或者姥爷,我们说的婆就是大家说的外婆或者姥姥),我才嫁了你爹这个人,图的就,是他没爹没妈我好把你婆和外爷接过来照顾。
外婆帮妈妈拉扯大了大姐二姐,在我刚学会走路就去世了,我对外婆完全没有记忆,老妈说外婆去世的时候我二姐哭的特别厉害,小小的人儿趴在坟头上号啕大哭,不肯起来。我只记得外爷。瘦长的身体,瘦削皱折的脸上一双眼睛灰蒙蒙的白,牙齿不全,说话慢声细气还漏风。不过那时外爷已经回到舅舅家住了,妈妈说外爷是在给我家打豆秆的时候不小心扎瞎了眼睛才非要回去的。记忆中妈妈隔三岔五就带着我去舅舅家看外爷,每次都要在集市上给外爷挑可口的吃食,我特别记得夏天的面甜瓜,甜香绵软,至今看见面甜瓜还特别亲切,仿佛又看到母亲推着自行车带着我在熙熙攘的街市上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找面甜瓜,还有母亲坐在外爷身边关切地说话的场景。大姐说她记得外爷去世的时候她还胆大的用手摸摸外爷的胸口是热的。我亦什么都不记得了。
外婆外爷去世后,再后来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也都长大了,出嫁的出嫁,娶妻的娶妻,老妈又说,你们忙,我闲着也是闲着,发挥点余热给你们帮点小忙吧。这一帮就帮不到头了,帮了大姐帮二姐帮大弟帮我帮小弟,老妈就像个旋转不止的陀螺一样继续着永不退休的忙碌操劳。好不容易尽心尽孝地供养送终了外婆外爷,帮持了大舅小舅大姨二姨,又辛苦地拉扯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五个,还要继续照顾一个接一个的里孙外孙,如今重孙都有了,老妈还在忙碌操持。每次心疼她又忍不住吵她要她好好享受下自己想过的自由自在的老年生活,老妈嘴上总是说,好好好,我以后啥都不管了,可是她还是天天在我们兄弟姐妹几家子来来回回跑,包了饺子了蒸了馍馍包子了摘了新鲜的杏了老家送的香油了花生油了......虽然累出了一身病,可她还是总能找到忙碌奔波的理由。
老妈说,干活干活,啥都不干咋活?面对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牺牲自己无私奉献自己的母亲,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唯愿在母亲有生之年我能对母亲尽一点微薄的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