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
我喜欢看行走类的散文。
所有作家的行走散文,其实都有故乡的影子。
阿来的西藏线,葛水平的沁河,李娟的阿勒泰。
用脚步去丈量大地母亲的胸怀,想着就是让人无比幸福的事。
年轻的时候,都想离开,去经历更多事,开阔自己的视野。
等繁华落尽后的夜深人静时,内心里却是想着回去,再摸一摸那里的土地和树皮。
我觉得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行走。
最先学会走,接着就开始逃跑,撤退,后面是惯性的身体向前。
行走是身体和灵魂都自觉自愿,没有逼迫、没有窘态,与大自然处于同一节拍,如朝圣一般,用双脚去叩击土地,以达到内心的平静安宁。
我只能先试着行走在我“推磨”的四周,不做被蒙上眼睛的“毛驴”。
多日来,我迎着朝阳清露,行走在城市边缘,一些不起眼的的角落里,探访那些三五成群的庄稼。
如果我手里有锄头,一定要去锄几下,看手艺生疏了多少。
其实市场上什么都不缺。但自己经手的粮食,伴陪它生长的全过程,付出了汗水和精力,然后再充实入自己的生命,那种感觉,是无法形容和比拟的。
是的,我看一看别人种的庄稼,也幸福得很。看着它们开花、结果、熟透、收成,跟自己丰收了一般满足 。
直到有一天,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裸露在外被阳光轻吻的脸和双臂,变成黧黑的颜色。渐渐的,我的影像和父亲、爷爷的重叠在一起 ,变得模糊。
小时候不懂什么是行走,只是像牛犊撒欢儿一样漫山遍野的疯跑。中年暴走异乡,认他乡是故乡。很想在还未老得不能独立行走前,再去丈量一下那些山石田地,回到那些一直挂在我户头上,被父辈祖辈视若珍宝,却被我等弃之如履的,长满荒草的土地上去。
多年来,一直感觉自己是个空心人,很孤独。直到有一天,我看着父亲埋骨的地方,长满了熟悉的松树柏树,还有多年前吐下的李子核,如今已串生成的一片李子林。
对父亲的怀恋和不舍,在那一瞬间被无形的释放。我竟然有点羡慕他,可以长眠与此,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关键还有,他终于可以和他的父母团聚,不再隔着那一层地皮了。
在不能用脚板行走的那些岁月里,我一直用眼睛在探寻。以故乡为背景的所有信息,都让我激动不已。
脚板行走、眼神凝望、魂归故里,能如此,是一个人,哪怕是世间最平凡的一个人,最完美的结局和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