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思慕
何处秋风至,萧萧送雁群。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
——天界篇
(一)
洪荒之初,九州混乱,昔日天帝于幽冥山坐化上万年,得悟大道,举天下之力一股收复神魔人三界。天下安泰,后天帝渐老,天界式微,魔界蠢蠢欲动,天下苍生将再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陛下,有些事情该放下了。”.只见远处站着一位白衣飘飘,手拿拂尘,容光焕发的老者。“老君,我等了他这么多年,说是执念也好,这半生我都被困其中,又何论放下。”坐在大殿之上的天帝虽然早已满头白发,可那剑挺的眉目依旧挡不住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但那眼角的皱纹也昭示了这位君王也有面对时间的无奈与软弱。
沈慕缓缓的走进了大殿,他与笙歌出来到天界,便被太上老君带到了云霄殿。那男子背对着沈慕,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岑煜,你回来了。”沈慕听着,心中困惑,“我不是。”只见那男子身体微微一颤,随后转身过来,眉目间少了凌厉之气。“偶然间想起了故人,竟有些恍惚了。”顿了顿,又问:“你可是来寻找往生之门?能告诉我原因吗?”只见沈慕牵起身旁笙歌的手,无声的笑了笑,眼中映满了那女孩的身影。天帝默了默,心下了然,“往生之门,涉天下苍生的利益。如今的现状,我已是力不从心,我想请求你以往生之门再次封印魔帝。这天下,也算有个好的结果。”沈慕百感交集,他是天地至尊,从进来的那刻起,他却没有用高贵的身份自居,心底涌上的竟是从未有过的熟悉感。身旁的笙歌似乎察觉到他的异状,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师父-师父-”她不好意思朝着天帝的笑了笑,天帝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我会尽力而为。”
沈慕心中本就心怀天下苍生,也许是师尊的言传身教,也许是自己心中本就存在的。
“师父,我们真的要斩杀镇天兽吗?”笙歌从出了大殿一路都在担心,“无碍,你还不相信师父?”沈慕低头扫了她一眼。“不是,只是有点担心。”她小声的嘀咕着。
(二)
八十八层神兽天界,最为知名的便是镇天兽,凭借深厚的法术与灵气成为神兽之王。只见那神兽通体幽蓝,体型巨大,见生人闯入,引天长啸。
沈慕手提九霄剑便向神兽刺去,这神兽也毫不逊色,往后一躲又向前进攻,口吐真火,反倒有转败为胜的苗头。他们一斗法,势必惊动其他神兽,笙歌即使使出玉落剑也只是自保而已。这场面似有不死不休之势,朝笙歌进攻的神兽越来越多,她之前凌厉的剑法因为体力不支越来越弱。身体中有一股奇怪的内力总是要冲出经脉,渐渐地,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慢慢失去了意识。
“笙歌—”沈慕察觉到她的气息不稳,她周围魔气环绕,看着她晕倒在群兽盘桓的圈子里,心中焦急,可这镇天兽与他打的难舍难分,动用全身内力,只能拼死一试。突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来到了笙歌身边,用自身的仙法暂时稳住了笙歌错乱的气息。沈慕放下了心,接着与镇天兽斗法,面对这般强攻的对手,即使再凶悍的神兽也无力招架。镇天兽倒在地下, 眸子微垂着,沈慕正想一剑刺下去,却被法术挡回,立在镇天兽前面的不正是刚才的老者。
“仙君这是何意?”沈慕直看着那人的眼,那眼神充满了冷冽与决绝。
“在下无上星君,本不应拦着仙友,可我与镇天兽渊源匪浅,希望仙友能留它性命,我愿以命偿还。”沈慕听后仍旧未曾退后半分。
无上星君见沈慕面色如常,夺了沈慕的剑便向自己身体刺去,沈慕一惊便用手按下剑。剑锋的血与剑柄的血交汇在了一起,忽然只见一股刺眼的白光越来越亮。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嗓音。
“赵秦--”
(三)
赵兄:
一别数年,唯盼佳音。昨日又读伯牙子期之说,忽想起与兄初遇之时,不禁莞然。
作为知己,我瞒兄甚多,尝自觉羞愧。我与兄一同论世,一同科举,一同入朝为官。在我所知的时间里,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知兄之志向,兄欲匡乱世,正朝纲,护万民。我素无大志,平生所愿,寻一知己,自在逍遥而已。功名利禄,苍生万民,本不是弟所愿,可与兄共同实现,又何尝不是人生乐事。
兄沙场征战半载,开疆拓土,弟虽身在朝堂,也深以为豪。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这些本不该牵连至兄。可这人心莫测,不似你我关系。弟常想你我之间的若干际遇,自可比作人间真情。这世道再过艰难,有兄这般知己,人生不枉。
兄心系家国,思念妻儿,弟无以为助,唯替兄照看家人,解你心中烦忧。可苍天不佑,兄家中横遭劫难,我欲报此大仇,却被困于方寸之地。
我本天界仙君,深谙天条例法,禁扰凡间是非。以仙法乱世,一切都将会变得无法控制。以弟之力,能做而未做,实愧负兄长。唯有以弟之身,消君王心中猜疑,是弟唯一能做之事。
我将重回天界,将往事一并抹去,在兄长未知之地生活着,尽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这众生,也保护着兄长。
我这一生并不为谁而活,只为自己。兄长不曾感受过那千万年的孤独,好像世上只余自己,唯有将孤独刺进骨髓,忍受着不寒冰化骨的刑罚。遇见兄长,我理解了快乐,有了情感,我平生之愿也在以另一种形式实现着。
“朝来入庭树,孤客最先闻。”既为知己,又何谈孤客,灵魂深处,我们终将相见。
字字皆为情,唯盼兄安好。
弟:辰光
天元十九年七月
(四)
自天界那战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笙歌与沈慕再也没有提过那场大战。
“师父,你说赵秦最终会遇到辰光吗?”笙歌从经书里抬头状似不经意的问。
“不知,但我想,会的。”沈慕坐在对面摩擦着竹简,他与笙歌一样,陷入了冥想中。
天帝布旨:“辰光神君与无上星君违逆神旨,罪不容赦,念二人克忠职守,命二人剥去神籍,转入凡世,经六道轮回,以作惩处。”当日或许是赵秦之血染上九霄剑之锋,唤醒了上古神器些微法力,辰光神识觉醒,有了这般转机。
再相逢,不忆前尘,只看那人眉眼,一切便都明了。笙歌总是会忍不住的发问,辰光与赵秦的执念是否真正值得。但转眼看见沈慕与洛神医的嬉笑怒骂,最后终于明白,若有一人懂你,这自己始终会是自己,日子也会过成日子。
沈慕抚摸着辰光留下的竹简,那竹简泛着荧光,非一般的俗物。在寻找钥匙的道路上,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些零丁破碎的画面。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