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四记，品三白，叹浮生一梦（事略篇二）

        庚子（1780）正月二十二日与芸花烛之夕。完姻后随侍到馆。到馆三月，芸时有书来，先生知其情，即出十题而遣其暂归。

        六月，沧浪亭爱莲居西间壁我取轩消夏，芸因暑罢绣，终日课书论古，品月评花。

        七夕，同拜天地于我取轩中，镌“愿生生世世为夫妇”图章二方，沈执朱文陈执白，以为往来书信之用。

        七月望，倚窗对酌，酒未三杯，忽闻桥下哄然一声，如有人堕。就窗细瞩，不见一物，惟闻河滩有鸭急奔声，不禁毛骨皆栗。携酒归房，芸已寒热大作。沈复亦继之，困顿两旬。

        中秋夕，病初愈。偕芸及幼妹至沧浪亭赏月。

        辛丑（1781）秋八月父病疟返里，竟转伤寒，侍奉汤药，昼夜不交睫者几一月。芸娘亦大病，恹恹在床。父托盟弟蒋思斋收徒，子继父业，即于榻前命拜为师。后父病渐痊，芸亦得徐力起床。从此习幕，为抛书浪游之始。

        是年冬，即相随习幕于奉贤官舍。同习幕者顾金鉴亦苏州人，为人慷慨，直谅不阿，长一岁，倾心相交。惜以二十二岁卒。         

        （1782）重九日，有前辈王小侠与父稼夫公唤女伶演剧，宴客于家，因患其扰，约鸿干（顾金鉴）赴寒山登高，借访他日结庐之地。游白云精舍、上沙村、鸡笼山。抵家，芸私告女伶中有兰官者，端庄可取。因嫌丰肥，芸遂以他辞遣之。

        甲辰（1784）春，随父于吴江明府幕中，与山阴章苹江、武林章映牧、苕溪颐蔼泉诸公同事太湖飞棹。

  是年何明府因事被议，父即就海宁王明府之聘。与白门史心月、山阴俞午桥同事。心月子名烛衡，彬彬儒雅，为生平第二知心交。游陈氏安澜园，嘉兴烟雨楼，中秋夜随父观潮。

        乾隆乙巳（1785），侍父于海宁官舍。芸于家书中附寄小函，父遂令芸代笔，后因母疑其述事不当，不令代笔。父见信非芸手笔，疑其不屑代笔而迁怒于芸。

  年二十五（1787），应徽州绩溪克明府之召，由武林下船，过富春山，登子陵钓台。过黄山。游绩溪城外石镜山。与同事许策廷观仁里花果会。未两载，与同事不合，拂衣归里。

        庚戌（1790）春，随父于邗江幕中，同事俞孚亭转述其父有纳妾之意，遂密札致芸倩媒物色得姚氏女，未即禀知母。芸并失爱于姑。     

        壬子（1792）春，馆真州。父病于邗江，往省，亦病焉，其弟启堂亦随待。启堂曾向邻妇借贷，倩芸作保。病愈仍往真州。芸覆书来，父拆视之，斥芸背夫借债，谗谤小叔，称姑曰令堂，翁曰老人，悖谬之甚，遂专人持札回苏斥逐。芸以母亡弟出，不愿往依族中，幸友人鲁半舫招其夫妇往居其家萧爽楼。一年有半。有一仆一妪，芸绣，妪绩，仆则成衣，以供薪水。时有画家杨补凡、袁少迂、王星烂，终日品诗论画。更有夏淡安、揖山两昆季，并缪山音、知白两昆季，及蒋韵香、陆橘香、周啸霞、郭小愚、华杏帆、张闲憨诸君子，如梁上之燕，自去自来。长夏无事，考对为会。一日十场可积千钱文，酒资大畅。杨补凡为其夫妇写载花小影，神情确肖。

        （1793）菜花黄时，诸友各出杖头钱，芸从市中雇得馄饨担者，锅灶齐备，茶酒两便。至苏州南园烹茗，饮酒，赏花。

        越两载（1793年夏秋之际），父渐知始末，夫妇仍归故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