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都去哪儿了? ——读金艺《王大妈的向塘时光》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读完作家金艺发表在《星火》的《王大妈的向塘时光》,脑海中冒出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这首歌。十年前,这首歌火遍大江南北,歌词朴实无华,直击人心。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随着舒缓而深情的旋律吟唱着,看着家里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腰背佝偻、步履蹒跚、体弱多病的耄耋父母,“他们的时间都去哪了?”记忆中的父母之爱,“当时只道是寻常”。闭目扪心,不由得泪流满面。
好文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与读者共鸣,打动读者。在《王大妈的向塘时光》中,金艺为我们塑造的王大妈形象非常清晰,是我们很眼熟的邻居大妈。看着她从文字中走出,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王大妈今年77岁,她的向塘时光元年是1966年,那时她才19岁。这一年她与年长自己9岁的铁路工人朱德友结婚。至此,她拧紧了记录自己向塘时光——“一台三五牌座钟”的发条。
每个人的人生时光都是由不同的时光段串联而成。作者站在旁观者角度,将王大妈的向塘时光分为四段:一是以孩子的出生和年龄作为纪年方式的向塘早年时光;二是以绿皮火车切割的“小格子”时光;三是为自己跨过49岁,为老公活到80岁努力奋斗的时光;四是退休后享儿女福的幸福时光。
王大妈养育了两女一男三个孩子。作为铁路职工家属,一家人生活在铁道边的职工宿舍里。第二个孩子(儿子)出生第二年,王大妈才有了城镇户口,有了20多斤粮票。在这之前,一家四口就靠老朱的40多斤粮票过日子。第三个孩子(作者)出生时有城镇户口,生下来就有6斤口粮。“我虽说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也是含着六斤大米出生的。”王大妈一家早年生活的艰辛,在作者风趣幽默的述说中化为无形。
有了城镇户口,王大妈很快做了站台售货亭的售货员。“来来去去的绿皮火车将她在向塘的每天分割成不均等分的小格子,追着她日复一日地转圈圈。”在火车进站停留的瞬间,她推着售货车,急匆匆跑着,叫卖着。火车进出站的空档时间,王大妈回家奶孩子,忙家务,给娘家父母兄弟做布鞋,替不识字的丈夫写信寄钱给婆家,给孩子包饺子、织毛衣、做缝纫,为家人制备各种吃食。她凌晨两点多起床,晚上十一点收工。在这些“小格子”时光里,王大妈忘记了自己,她将她吃得苦、霸得蛮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她是孝顺的娘家女、婆家媳;她是心灵手巧、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女当家;她是与丈夫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好妻子;她是为儿子学习操碎心、为女儿缝制漂亮裙子、为孩子做各种精美糕点的母亲。“她在以火车为指针划分的向塘时光里,在推着小货车的叫卖声里,在孩子们路边热切盼望母亲下班的眼神里,留下一个个清晰坚定的剪影。”
作者还用略带戏谑的文字叙述了王大妈为跨过“四十九岁”这道坎,与疾病作斗争的“功法”;为了延长身患癌症的丈夫生命,使其能达到八十岁所做的不懈努力;以及王大妈退休后享子女福、与时俱进刷视频过日子、刷视频赚买菜钱、冒着近40度的高温去买打折牛肉、“躲春”等趣事。从中,我们感受到了王大妈的豁达、乐观、坚毅、执着、睦邻。这样可爱的王大妈又怎么不令人尊敬呢?这样的王大妈教育出来的子女是有出息的,是孝顺的。因而,晚年的“王大妈是最幸福的老太太。”
回望王大妈的半辈子,时光在她的身上缓缓流淌。为她记录时光的是“一台外壳斑驳的三五牌座钟”。这台座钟是儿子出生那年,花了老朱一个多月工资,不知攒了多久才攒下的48元钱,从南昌百货大楼买回来的。这台座钟“时针和分针在昼夜不息地奔波了半个多世纪后,依然保持着始终如一的步伐,只是打鸣的钟声似乎迷了路”。但这并不影响王大妈对它的钟爱,“它走时还是准的,扔了怪可惜”。因为“这台座钟陪伴她在向塘走过的所有时光。”
座钟贯穿全文始终,作者起笔于座钟:“每一次钟声与钟声的间隔都是一扇门,从每一扇门都能走向从前。”收笔于座钟:“王大妈在孤寂悠远的滴答声里回忆过去,也在依然清晰有力的滴答声里畅想未来。”文章首尾呼应,最后点题。这是作者行文布局的高明之处。
三五牌座钟即是物象,亦是意象。座钟是时光的载体,它是王大妈向塘时光的见证者、记录者、陪伴者。座钟从新到旧,王大妈从十九岁到七十七岁,由青春少女到古稀老妪,从腿脚麻利、走路带风,到步履蹒跚、膝盖要换。座钟是王大妈人生的象征。在滴滴答答的钟声中,属于王大妈的时光流走了,王大妈的形象也立起来了,她的形象不再是一幅剪影照,而是丰满的、立体的妈妈形象。
时间都去哪儿了?《王大妈的向塘时光》是作者金艺献给妈妈的歌,这首歌语言质朴却不乏幽默,是一阙角度新颖,情感内敛,充满温暖的赞美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