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手札(三)

2024-06-18  本文已影响0人  花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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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在我的童年时代,密码对于是一场游戏,出题的一方努力想把内容隐藏起来,而另一方则竭尽全力找出答案。认识了徐少卿之后,密码又变成了另外一样东西。

寒冬渐渐过去,万物春回,又有一批新的同学加入到了学院中,而我们这一批“老人”的课程越来越少,已经陆续开始破译难度比较低的正式的任务了。

破译密码,和同学、老师一起讨论思路,日复一日,如果说有什么不同,莫过于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徐少卿了。

听说他破译“深蓝”遇到了瓶颈,已经有好多天没从办公室出来,偶尔还能看到他的副官给他送换洗的衣服过去。

终于,我在再三确认这次破译的资料会被送到徐少卿那里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在里面夹了个【注意身体】的小纸条,但刚放进去又觉得不妥,抽了出来加了个进行了错位又加了个错位和栅栏,变成了不成语句的字符,才又塞到了材料里。

第二天,徐少卿的副官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张写满了凌乱字符的纸。

我接了过来,推演了一下很快就破解了出来,看着【身体甚好,多谢关心】八个字,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从那一次起,我们开始用密码来传递信息,有时是简单的问候,有时是关于密码的讨论,有时是感慨的絮语……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通过固定的方式加密言语,只有掌握了密匙的人才能轻易明白其中的深意,其他人难以涉足,两个人俨然已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后来的一个多月,徐少卿办公室的台灯每晚几乎都是彻夜的亮着,一叠又一叠地草稿纸被拿了进去,被画满了再搬出来。

一股莫名的冲动从心底涌出,我想帮他,与他并肩。

于是,我在最近上交的资料里夹了张加了密的【明日中午到南山湖边】纸条。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我就已经来到了研究学院后面的湖边,时间滴滴答答的往前走着,原来带过来打发时间的写生画板上迟迟没有任何线条和图案,他会来吗?心中始终没有确切的答案。

所幸的是,他并没有让我等待太久,他的身影由远而近,快步向我走来,看着走到我眼前已经消瘦了一圈,但依然神采翼翼的男人,我能感觉得自己的心,为他跳乱了一下。

只是当我提出想要进入研究室的那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只是冷冷的说出了几个字,“你还没有这样的资格。”

这个理由显然不能说服我,在研究学院将近一年,我知道自己已经是同期学生里的佼佼者,也知道现在研究室有多缺人。“我可以将我近期破译的资料整理成报告,送给研究室的总负责人,到底有没有资格,自然能见真章。”

看到我眼底的坚持,徐少卿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曼清,你的父母并不仅仅死于火灾意外,七年前你被送到日本是他们想保护你,季家已经牺牲了两个人了,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三个,这是一个一旦进入了就不能退出的组织,你明白吗?不让你进研究室是出于我对你父亲的尊重。”

父亲,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如果我说,我还是想帮你呢?”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出转机来。

但他只是转过了头,留下了一句,“如果我是你想加入研究室的理由,我会离开的。各种消息都显示,战火很快就要烧到重庆来了,你也最后做好安排。”

那天之后,我在研究学院就再也没见到徐少卿的踪影,他果然如他所说地离开了,那么地决绝。

后来,我又一遍遍地咀嚼着我们最后的对话,想到了一个我不愿意接受的可能。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了江宜,“如果说你的父母有是汉奸的嫌疑,你会怎样?”

“怎么可能?!无论如何,我觉得如果连父母都不能信任,那我们还能信谁?”她的回答给了我救赎。

我不相信那个从小就为了让国家更好燃烧自己的青春的父母,会背叛这个国家。那个就算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依然拒绝拿外国救济粮的父亲,和那个一遍遍嘱咐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的母亲。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成为汉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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