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记忆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记忆呢？脑海里浮光掠影的翻过，像是从发霉的压箱底中找寻最初的玩具，从历史的断层里搜索可供回忆的化石……

我不断地向深海里潜行，看到了上学前班时，母亲抱着弟弟跟老师交谈，我躲在妈妈的身后，拽着她的衣角，害怕地向教室张望，一群孩子在屋里吵吵嚷嚷，听着心惊胆战，殊不知上了学后我会是这个班里吵嚷捣蛋最厉害的那一个，当时却如同受惊的小鹿，急着寻找安全的港湾。听着母亲对老师说：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好好管啊老师。在我那个时候，老师打骂是正常的，是教育你管你的体现，假如不打不骂了，身为父母的反而着了急，不像现在，调过来了，孩子挨了打骂却着急了，要找老师说事去。不过小小年纪的我，听到母亲如此说，心里着实更害怕了，像是跌进了四周都是敌人的埋伏圈，只能等着束手就擒、任人宰割了……

我在回忆着，这是我最初的记忆么？我又继续地向深海里潜行，童年零碎的记忆不断地上涌，我已经分不清时间的界线。沉淀后的水，在杯底是最浑浊的，就像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一样，你找不到自己的那个原始点在何处。我穿越到出生的那个老房子，其实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拆掉了，望一望那个古老的小门，外边是用一根铁棍穿着，在铁棍头孔里锁着一把小小的锁子，里面是用一节横木闩着的，两边是铜做得狮子头门环，在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锈迹斑斑，小时候身子小，常常推开锁上的小门，在门缝里挤进去，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脑袋进去了，身子却怎么也挪不进去了，就这样头子朝里屁股朝外，哇哇的哭着，后来被邻居的大伯发现了，使劲儿地往两边掰门，却无济于事，最终被刚从地里回来的母亲看到了，开了门，自然一顿臭打，问以后还敢这样么？我哭的上声不接下声的说，不敢了。但是那也只是一时的任怂，以后照样好了伤疤忘了痛。其实现在想想，小时候的自己比起现在更加勇敢更具有探索精神，后来就像王小波说的那样，生活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以为小时候的梦想会在长大后实现，结果长大了发现，连小时候的梦想都没有了，更别提从哪实现了，所以充满梦想的童年还是好的。

想想，感觉自己最初的记忆都不是那么的愉快，伴随着上学前的害怕，伴随着身子卡门后的哭泣，有没有一点快乐的底色呢？我又潜入更深的回忆之海，看一看，能不能摸到神秘的金色贝壳呢？

我想起了爷爷给我们几个孩子钱去买糖的记忆。记忆的场景是黑白的，但是音声话语却是彩色的，当我听见有个孩子在厨房门在央求着爷爷给钱买糖时候，几个孩子便齐刷刷地围到爷爷跟前，嚷着我也要，我也要。爷爷开心的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都有，缓缓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些一元的纸币来，放到伸出的一个个脏兮兮的小黑手里，拿到钱的孩子笑哈哈的转身就往小卖部跑去了，我左手接过钱后，便藏到后背，伸出右手来说，爷爷，你还没有给我呢？其实爷爷识破了我的鬼把戏，挤挤眼，笑眯眯地又从口袋里拿出钱来放到了我的右手上。我两手抓着钱，别提多高兴了，第一次为自己的小聪明而骄傲，但是心里又有一丝害怕，怕自己的谎言被爷爷揭穿。现在想想，自己的虚荣心早早地就埋下来了，在未来的路上，虚荣心曾经鼓舞着我前进，但是更多的却是一次次无情的伤害，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像爷爷那样的人呢？时刻保护着那颗脆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