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雪之漫想

2016-11-22  本文已影响117人  唐风汉韵1970

窗外,鹅毛般的大雪完全统治了整个世界。

我伫立窗前,整个人像魔怔了似的钉在那里。望不到天,望不到树,甚至望不到对面的高楼——雪花那么大,难怪唐人狂客李太白一再吟雪为“雪花大如手”“燕山雪花大如席”呢;雪花那么密,密得似乎连喘气都感到急促!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雪,我是完完全全地迷醉在这纷纷扬扬的雪里了!

怔在那里的,是我的躯壳,木偶似的,泥塑似的,石雕似的,呆呆地,怔在那里。

我的灵魂呢?它早已游离于躯壳之外,被这鹅毛般的、手掌似的、柳絮状的雪花牵引着,逆行在岁月的河流之上,穿越一个个久已尘封的时代,踏着秦风汉赋的步点,和着唐诗宋词的节奏,翩翩起舞在墨韵与纸香的幻界……

你们踏雪而来,施施然,伴着清吟与长啸,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一、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这白乐天大概是爱酒的,也许,这人世间的男子大概多数都是爱酒的。

在我狭隘的意识里,古代风雅男子的标配似乎离不开宝剑、美酒及佳人。

“宝剑赠名士,鲜花送美人。”对于古代的男子来说,不管是力能扛鼑的雄豪武士,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腰间大概都是离不开一把佩剑的。我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时尚,还是一种象征。想那忍受“胯下之辱”的韩信,当他羞惭地从那地痞胯下钻过之时,不也先解下佩剑吗?

剑大概是相当于男性的装饰。它代表着勇敢、力量和担当,意味着“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勇敢和果断;意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责任和豪气;意味着“大丈夫敢做敢当”的气概和担当。

酒呢,大概关联着一个人的性情。“无情未必真豪杰”,酒不仅能够让人在微醺中自我享受飘飘欲仙的快乐,更能让人在三杯五盏过后卸下层层严密的包装,袒露出自己最真实的灵魂。酒是热情,酒是豪爽,酒是坦率。

至于美女,那大概是一个男人魅力指数的标志罢?

乐天从书卷中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天色向晚,彤云密布,一场大雪眼看着就要来了呢。他缓缓地踱着步子,嘴里含混不清地嘀咕着什么——也许,他觉得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光,如果不能煮一壶热酒与好友对饮简直是辜负了多情的雪花吧?

于是笔走龙蛇,一张小小的便笺递到了书童手中,那书童看了看,微笑着,应声而去——也许,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便条竟然具有如此强大的生命——一千多年过去了,那应邀前来的饮酒客消失了,送便条的小书童消失了,就连写便条的白乐天作为肉体的生命也早已归于尘埃,可它还在——像一颗小星闪亮在唐诗的天空,照耀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天色将晚,看样子要下雪,来喝一杯吗?多么直白的邀请,多么亲近的灵魂!能以这样的方式交流的恐怕只有贴心的朋友吧?

没有理由,没有客套,更没有胁迫或诌媚,只是这将雪的天唤起自己喝酒的念想,而这饮酒是最宜于分享而不宜独吞的啊——既然分享,那当然得招呼性情相投言语相亲意趣相似的朋友啊!于是随手一张便条招呼对方,他相信对方一定来,对方也真的来了,进门一笑,径直在火炉边坐下,窗外寒风凛冽,雪花飘飘,室内火炉正红,酒正热,主客举杯,相视而笑。那热辣辣地进入肠胃的难道仅仅只是酒?

什么都可以说,大事小情,公事私事,天南地北,奇谈趣闻,说什么都无需要提防;什么也都可以不说,即使沉默也不会尴尬,听一听窗外的风,看一看炉内的火,相视一笑,彼此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内心。

如果朋友只是因了友情和内心的需要而相聚,如果饮酒只是因为喜欢在一起闲聊打发时光,如果主客双方都不需要斟酌与权衡,说话不需要层层的过滤与算计,这样的酒喝得倒也有趣。

只是这样的朋友一定不会太多,你如果遇上,那一定是上天对你的眷顾;如果没有,也无需要悲伤,那就淡然一笑,喝一杯小酒,踏进雪野,听风雪吟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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