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无眠的夜

风语作业：那年通宵夜

黄昏薄暮，夕阳最后的余韵消失在天际，天幕里揉着一抹深沉的灰蓝色。马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两侧的路灯次第亮起来，对面的小饭馆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她站在十五楼二十三号病房的窗前，目光茫然地看着光影世界尽头的虚空，浑浑噩噩的不知身在何处，忘记了时间。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手机响起来，吓了她一跳。从床上拿起手机一看，是他打过来的，她有些疑惑，有些心慌，摁下接听键，他嘶哑的声音传来:“老婆，我好像大出血了！如果我过不了这一关，你好好把孩子抚养大，再帮忙照顾一下我爸妈。”

她一个趔趄跌在地上，稳稳心神，她安抚地说“医生说今天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再找郝医生问问。”挂断电话，她冲向医生办公室，一问才知道，主刀医生下手术台跟她交代了手术情况后，就赶飞机去了外地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她跑向十楼的ICU病房，却进不去。慌乱中，她记起自己存了主治医生的手机号，看看黑沉沉的窗外，咬咬牙，拨通了郝医生的电话:“郝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是二十五床今天做手术那个病人的家属，您说手术很成功，可是刚刚我先生打电话说大出血，我进不去重症监护室，您能帮忙问问具体情况不？”

她的话又急又快，郝医生几次想说话都没有插嘴的机会，等她终于说完了，郝医生对她说“你别着急，手术很成功，按道理说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我马上打电话问问，一会给你回话。”

她烦躁不安地在ICU病房外面走来走去，深夜的楼道里，寂静无声，白得渗人的灯光，白色的墙壁，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墙上。

大约过了半小时，郝医生的电话来了“✘✘，我已经问清楚了，病人情况很稳定，是病房里另外一个病人出现了大出血，你先生他听错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下午应该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看到他了。你不用担心，早点休息吧。”

她小心翼翼地问“郝医生，我先生的那个活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他这种有没有可能是良性的？”问出这句话，她大气都不敢出，电话另一端的郝医生沉默着，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小心地喊“郝医生”，她听到郝医生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低沉:“这个不好说，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从取出来的瘤子看，恶性的可能很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十五楼病房的，只觉得浑身都是软的，脸上冰凉一片。她模糊地想，我没想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眼泪呢？

她双手抱头，坐在窗前，今夜的病房真静啊！邻床的小伙子昨天出院了，她的思想停滞了，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却一遍遍地回响着他交代后事一般的话语。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嘭”的一声门响，紧接着，屋顶的白炽灯亮了，做清洁的护工提着拖把走进来，她呆滞地看着，护工惊讶看着坐在窗前的她，愕然问道:“妹子，你一夜没睡？”

她扯扯嘴角，:“大姐，你恁个早就打扫卫生来啦。”

她回头看向窗外，天阴沉沉的，浓墨的云好像要盖下来一样，风呼呼的吹，感觉人都要被吹飞起来，却偏偏吹不散天空厚厚的云。

新的一天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