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田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刚上幼儿园的小孙子摇头晃脑的背着刚学会的古诗,一脸得意与期盼的望着李老汉,等待夸奖。
看着那一幅“快夸我,快夸我”的小表情,李老汉笑弯了眼,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把小孙子抱进怀里不停的夸,直夸的小孙子脸蛋红红的大笑着跑开。
望着小孙子的身影,李老汉缓缓站起来,连连锤了几下腰来缓解肌肉的酸痛。
“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喽。”李老汉叹着气去拿靠在院门口的锄头。
春天来了,麦苗复苏了,草也复苏了。即便是打过农药了,还是有一些草在勃勃的生长着,不知是药不对草还是草已经进化出了耐药性。“耐药性?那是啥东西,估计还是那农药有问题吧。那卖农药的老板就是在忽悠我老汉。哼!”李老汉扛着锄头出了家门。
不管是药的问题还是草的问题,现在草已经长了起来了,再换种药打来不来得及先不说,谁又能保证换了一种药就能把那草给全部除掉?要想不影响收成,现在只能靠人工把那顽强的草给一一锄掉,不然地里的营养都要被草给抢完了,然后草长的比麦苗快,很快就会把阳光和空间都给抢走的。
李老汉沿着路往地里走去,不时遇到一两个人相互打声招呼就继续往前走。没多久李老汉就出了村子,走在了田埂上。那绿油油的麦苗让李老汉心中一片舒畅,这是比什么电视,牌都更能提神的东西。
现在家里的地不算多,就只有分到的五亩多点,可是能干活的人就只有李老汉一个,所以这些年就没有再承包其他的地。往年除了分到的地最少还要再承包四五亩地的。现在老婆子要在家照看两个小孙孙,还要洗衣做饭,没多少时间能去干农活。儿子与儿媳都去外地打工了,前几天打电话过来说工作忙不回来做农活了。还劝李老汉别种那么多地了,说那一点地从年头忙活到年尾又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好好歇歇。他们打工赚的钱足够他们的所有开支了。
“那小混蛋尽胡咧咧,不种地难道让地荒在那里吗。没粮食吃的时候就知道地有多重要了。”李老汉想到儿子的话仍是忍不住一肚子的气。在地里扒食了一辈子土的人最看不得别人糟蹋土地,糟蹋粮食。
可是作为村长的李老汉很惆怅也很无奈,这些年村里出去打工的壮年人越来越多了。平时在村里转一圈能见到的年轻面庞那真的是屈指可数,留下的都是像他这年纪的老人或是小孩子。前几年农忙的时候外出打工的那些人还会回来,这些年回来的是越来越少了,只剩下这些老家伙还在地里忙着。
岁月不饶人,即便李老汉再不服老也不行了。往年干一整天农活,晚上只要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又能生龙活虎的上地了。这几年是一年不胜一年了,干一小会儿就要休息,晚上不管休息再长时间第二天依然是腰酸背痛的。可是节令不等人,不按节令干活是非常影响收成的,这是李老汉无法接受的。
走在田垄上能明显的看出那一块块地的差别。麦苗颜色绿的发亮且高大粗壮的是有人照料的,那些麦苗颜色发黄,瘦弱不堪且杂草丛生的是没有人照料的。而现在麦苗瘦弱的地越来越多了,衬得那茁壮成长的麦苗快成为异类了。
“唉,这好好的土地都快要荒芜了。再不料理过两年都要成荒地了。”李老汉望着那明显比其他地上的麦苗都低了一截的农田连连叹气,却也无能为力。这块地的主人除了收割播种的时候会回来几天,其他时间全都是望天收。这两年地被糟蹋的不像样子,收成越来越少,他们越发的不愿意回来侍弄了。
“挣钱,挣钱。没有人种粮食了,你拿着钱也买不到吃的,都去喝西北风吧。”李老汉在自家地里除着草还心疼着那一块块被浪费了的土地。
春挣一块钱,秋收零颗子。四海无闲人,农夫犹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