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山鬼》天若有情天亦老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

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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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听见Winky诗的《山鬼》，觉得惊艳,即便知道以歌舞娱神的楚人不会以这般抒情的方式唱颂祭词，仍止不住听了一遍又一遍。

       对《九歌》是知之甚少的，一则因其晦涩难懂,不如诗经来的可亲，二则对祭神乐歌着实不感兴趣，提不起精神去学。但这首《山鬼》的旋律实在太抓耳，不知不觉就让人记住了全文，忍不住进一步了解它。

      《九歌》是《楚辞》篇名，原为汉族神话传说中的一种远古歌曲的名称，为楚人屈原据汉族民间祭神乐歌的基础上改作加工而成，诗中创造了大量神的形象，大多是人神恋歌。

       《山鬼》是《九歌》祭祀正篇的最后一篇，全文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情节：一日，山鬼与情人约定相会，到了约期满怀欣喜，不顾道路艰难地赶到约定地点，左等右盼，天色逐渐变得晦暗，飘起了冷雨，但情人却迟迟未来。久久，山鬼孤零零地回到住所，在雷声隆隆、猿狖齐鸣中倍感伤心哀怨：

仿佛有人经过深山谷，

身披薜荔啊腰束女萝。

含情流盼啊嫣然一笑，

温柔可爱啊形貌娇好。

驾着赤豹啊紧跟文狸，

辛夷为车啊桂花饰旗。

披着石兰啊结着杜衡，

折枝鲜花啊聊寄相思。

竹林深处啊暗无天日，

道路险峻啊独自来迟。

孤身一人啊伫立山巅，

云海茫茫啊浮游卷舒。

山色幽暗啊白昼如夜，

东风狂舞啊神灵降雨

我痴情等你忘却归去，

红颜凋谢怎永葆花季？

在山间采撷益寿灵芝，

岩石磊磊啊葛藤缠绕。

抱怨公子啊怅然忘归，

你思念我却没空到来。

山中人像杜若般芳洁，

口饮石泉啊头顶松柏。

你说想我啊究竟是真是假。

雷声滚滚啊细雨蒙蒙，

猿鸣啾啾啊夜色沉沉。

风声飒飒啊落木萧萧，

思慕公子啊独自悲伤。

        和《九歌》中所祀的其他神灵不同，山鬼没有神的威仪，却极具美感。她身披薜荔衣，腰围女萝带，驾着赤豹，紧跟文狸，辛夷为车，桂花饰旗，亭亭玉立。说她是神，不如说她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山间少女，亦在人间品尝着七情六欲带来的欢乐与哀伤。还是李贺说的好啊：天若有情天亦老。

①以此诗“采三秀兮于(於)山间”，“于”不该与“兮”相重，而断定“于山”为“巫山”，山鬼为“巫山神女”。其实，这种句式在本诗即有，如“云容容兮而在下”，“兮”与“而”亦不妨相重。则“于”不必读作“於（巫）”，此山鬼自是民间传说的女山神，而无证据必为“巫山神女“。

②《史记·封禅书》记齐人少翁语日：“上(指武帝)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即环境、装扮)非象神，神物不至。”荆楚民间迎“紫姑”神，亦须“作其形(紫姑形貌)迎之”(《荆楚岁时记》)。都证明了巫风迎神、降神的这一特点。

③若：仿佛。山鬼为女神，自谓其若隐若现。

④被：同“披”

⑤睇：微视。

⑥遗（wèi)：赠与

⑦幽篁：幽深的竹林。

⑧三秀：灵芝草。因一年开花三次而得名。

⑨飒飒（sà）：风声。

⑩赤豹：皮毛有黑色花纹的豹。文狸：带花纹的狸，是狐一类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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