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
第一章,她的苏醒。
阳光洒在那张白皙的脸颊上面,略显遗憾的是,那张白皙的脸上散布着褐色的斑点。零散的头发铺开,在地面绽放出金色的郁金香。翘挺的鼻尖上,掩盖着半片枯黄的叶子,暖风漫漫的吹过那片土地,郁金香随风飘摇,那半片枯黄的叶子也随着风的脚步逐去。金黄色的下午是寂静的,它并不像夜晚那般的,伴着暖风,它是温暖而又干净的,就想菲薄的纸片,在指尖轻轻地一划,在你并不觉得疼痛的时候,鲜血就随之涌出。是的,它就像是温柔的刀刃,在你享受它温柔的抚摸你时,给了你寂寞的一刀子。
那个正处在花季的少女,就寂寞的躺在空无一人的地上,胸部以下的位置还埋在土里,在她的嘴旁边的土里,还插着一支还未完全熄灭雪茄烟头,屡屡冒出青白的烟。如果你能翻开它的另一边脸看,还能辨得出那是一个男人的手印,上面布满了泥土。可能是连挖土的大叔也欣赏他的美丽,在挖了一半的尸体之后,不禁的想去欣赏那张美丽的脸庞,用那双粗糙的双手抚摸那张精致的脸。那个地段是坚硬的泥土,整整一个上午,只挖出来半截身子来,一把镐头在倚在旁边的树上,镐头尖被阳光映得刺眼,可惜这样锋利的镐头谁也看不见。在它旁边安静的少女,天真如初,洁白的吊裙虽然被泥土浸染的有些发黄,还是能依稀感觉到当年少女穿着它时,那样的曼妙与活泼。
天色渐渐低沉,本来貌美的少女开始变得可怖,深邃的眼窝,在夕阳下投射出阴影,像是黑夜里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外面的世界,金色的头发变成了红色,泛着激烈的光。滴答,一滴琥珀从树枝上滴下,少女的手指微微一动。时间的流逝让少女的指甲变得修长,虽然在土里囚禁了那么久,可依然是那么光鲜亮丽。又一滴琥珀,滴在少女的指甲上,慢慢的凝结,可少女还是没有睁开双眼,好像那片黑暗,就是她的眼睛。
几颗星星透过树杈之间的缝隙注视着少女,琥珀已经凝成了一节一节的圆柱,少女的双臂慢慢地活动,可能太久没有动过,静默的夜里,骨骼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林间回荡,少女有些机械的抬起头,那朵如金色郁金香般的头发随之凋谢,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汹涌流淌的瀑布,瀑布的下沿是惨白的礁石,少女渐渐熟悉了自己的身体,用手挖出她还埋在土里的半截身体。夜光下,那修长的上身好像荡着粼粼水纹,轻柔,却让人心生波澜。渐渐的,少女露出了纤细的腰身,只是白色的吊裙在过程中不小心被撕破了,少女走了出来,那个埋藏了她许久的深坑,洁白的双腿暴露在寒冷的夜里,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扣带皮鞋。这样的夜里,她仿佛活了过来,看不出已经快要干枯的躯体,和那套已经过时许久的衣服上隐藏的痕迹。
一团团乌云,渐渐掩盖住了月光,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少女轻盈的走着,她依旧没有睁开她的双眼,仿佛那黑夜,真的是她的眼睛,又好像,她只是想睁开眼时,第一次看到的是她期望的东西。可能是那垛高墙,可能是那团黑锋。少女的裙摆翩然飞舞,夜幕中她好像是大地的精灵,她走路时抬起的手,指尖从一棵一棵的树上划过,像是在给予大树们恩赐。可她不是精灵,她可能是吸血鬼,也可能是僵尸,反正,她不是精灵。因为她的内心忧郁,她双脚踩过的地方,也流淌着好像孤独的东西,她指尖挂过,好像撕开了时间的伪装,显露出夜里寒冷与寂寞的本质,她仍闭着双眼,希望也是存在于黑夜里,她应该知道,即使睁开眼,也不过是无尽的黑,和无尽的空虚。多少次的在夜里醒来,却发现自己站在黑暗里,她无法活动自己的身体,闭上又睁开的眼睛,看见的依然是无止境的黑暗,那里没有空间和距离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曾经醒来又睡去了无数次,她惊恐,害怕,却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是呀,那里连一滴水都没有。
可能,黑夜即将退去,少女又要昏睡在无人的林里,夜里又孤独的醒来,可是,她依旧不会睁开双眼。
她的希望是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无从得知,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醒来。
第二章,吸血鬼
又是满月,又是万里无云,不知这次又是过了多久,少女坐了起来,双手扶着泥地。自从她走出来之后,身上明显多了许多泥垢与蓬乱的气息,少了在泥土中新生出的纯静。尽管是这样,却仍然掩不住她的美貌。
休息了片刻,少女摸到了一根枯枝,杵着它微颤的站了起来,可能真的太虚弱了,没有这根枯枝的话,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活像株病娇莲。这样的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节。少女跌撞的向前行进,她只能靠踩断树枝的声音辨别前面的路途,只要听见簌簌的声响,她就会向旁挪出一步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少女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稍微有一点点的弹性,相比自己的身体来说,确实是这样。她上下摸索着,呀的一声,缩回了自己的双手,脸上显现出一种尴尬的表情,可惜腮上不能再晕出两朵红晕,她摸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身体。
少女吃力的拉拽着男人的身体,试图把这个男人放下来,挣扎了好多了,可是实在是太虚弱了,她根本没有那样的力气,正倚在那棵挂着男人的树旁呼呼的喘气。如果现在有人途经这里的话,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因为那是一位没有穿着衣服的男人,吊死在树上,头部以上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并随着夜风左右的荡漾,虽然带着几丝英气,但在皎洁的月光下,不免泛着一丝诡异,而就在男人的旁边,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女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尽管这样,却感觉不到她胸口的起伏。少女只是习惯了这样人类的姿态,她现在需要的,应该只是一杯鲜血,最好是一个强壮的人的。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吊着男人的树枝突地折断,男人掉了下来,树枝也砸在了少女的肩上,就这样两个人轰然的瘫在地上。少女的面色狰狞,那确实是无比的剧痛,并且伴随着一种浓烈的灼烧感,她挣扎着想要爬出树干下,身体却纹丝不动,这种孤独与恐惧的感觉又回到了少女的身边,将她紧紧地围住,她又要哭了,是的,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够忍受住样的煎熬与折磨,可是泪水依然没有涌出的迹象,她是那样的痛苦,却不得发泄。
天边渐渐泛起微光,少女也逐渐停止了挣扎,陷入沉沉的昏睡。晨风从树林的深处吹来,风干了烙印在树上紫色的血,少女又像曾经那样,趴在地面上,显而易见的,她的指甲好像又长长了几公分。不久,太阳的按部就班的升起,严肃的光照在少女爬着的这片土地上,这里仍是那般肃清,露水转而凝聚,润湿了少女的唇,干涸的唇上多了一种柔弱,她好像微微抿了抿嘴,就再也没有动过。
这次依然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从昏睡中醒来,她舔了舔牙齿,确实多出来两个尖刺。她忽然记起,昨晚她遇到了一个挂在树上的男人,而且,还被树枝砸倒了,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双手四处的摸索着,她摸到了一个钱夹,继而又摸到了一件羊绒的西服,一条裤子,皮鞋,她翻开了钱夹,里面夹着几张纸,还有一张卡片,似乎还有一个铁质的东西,应该是刀片吧,有些钝了。少女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脱光衣服吊死,于是继续在摸索着,就在她肩旁,男人的头,她好像摸到了,那是男人的头吧。
少女不自觉的,把她锋利牙齿刺进男人的脖子里,黑红色的血液顺着少女的嘴角流了下来。
第三章,暴雨预兆的开始
满是枯树的树林里,少女依然在夜间行走,刚刚吸饱了血,她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吸血,更不知道为什么,吸了血之后,自己的精神好了起来,只是单手,她就抬起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树干。她是那样的单纯,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也没有目的。
少女的身上,穿着那件跟她很不相称的西服,偌大的西服莫过了她的膝盖,其实少女的个子并不矮小,只是这件西服曾经的主人实在过于高大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在那么高的树上吊死自己。西服的兜子还放着那个钱夹,她认为这是找寻男人死亡真相的线索,她只是觉得,这件东西该收藏起来,毕竟这是她醒过来时摸到的第一个东西,这样的东西,会给她带来久违的安全感。
空荡的树林间,晃荡着这样一个纤瘦的身影,她上身穿着深褐色的西服,及腰的金发自然的垂着,头顶处还有血红色的琥珀,在月色下,萦绕着淡淡的红光。在几十公里外的小镇里,已经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美丽的吸血鬼复活,每晚都出没在西部的树林里,美丽只是她邪恶的面具,她是吸血的魔鬼,她有巨大的力气,可以去吸取新鲜的血液,丝毫不费力气。如果你看见她,你也会被她美貌所吸引,但是不要注视她的眼睛,那是可怕的黑暗,在那里你看不见所谓的光明与希望,等待你的,只有死亡,所以趁她还没有想杀死你,就赶快逃命吧,她不会追上你。这样的故事,当然是从那个挖出少女的大叔嘴里说出的,当他第二天上午回到树林时,俨然不见少女的踪影,他担心是被树林的人熊挖了出来当做食物,于是找了整整四天,他盼望能够找到那个美丽的少女,即便只剩下骨骸也可以,他想带回她,为她做一个神圣的葬礼。可就在那天晚上,他亲眼目睹了少女在树林里吸食人血,一支巨大的树干压在她的身下,她只是单手就把树干挪开了。这样的故事在就镇里流传开来,没有人怀疑故事的真实性,甚至已经有好事的农夫,拿着猎枪去树林里寻找那只美丽的吸血鬼了。
树林间突然炸起了雷鸣,少女被惊吓得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抱着膝盖,全身依偎在一起,却没有地方躲避这一场马上就要来临的暴雨。这场雨已经酝酿了很久,它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它将要把每一滴雨都降临在大地上,不会顾及少女是否有那一座避风港,只会倾泻而出,莽撞的袭来。又是一声巨响的雷鸣,伴随着已经疯狂的闪电,就在闪光的瞬间,整个树林被照亮,恍如白昼一般,少女眼里的黑暗也被驱逐,露出深陷进去的眼窝,看起来是那样的哀伤,而拥有这样的哀伤的少女,还在不停的颤颤发抖。
第四章,如刀般锋利的雨水
水柱一样的暴雨倾泻而下,皮鞭一般,抽打着着少女已经更加冰冷的身体,她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里,金色的头发已经黯淡无光,低垂在泥土里,任凭雨水和泥水的冲刷。泥地里的水流已经如同洪水一样流淌,一遍遍洗礼着深扎在泥土里坚硬的岩石,好像不久它们就会变得圆润。枯萎的树干已经经不住这样的暴力,一支支的折断,倒下。连同大树根一起生出来的小树早已被雨水砍断,这样的雨就像是流动的固体一样,无情的摧毁着他们所经过的一些,被卷入水流的沙土,像是锋利的刀刃,割破了饱经风霜的树皮,露出嫩绿的内部,少女已经无法在这样的洪流中呆着了,她的胳膊,双腿,已经被泥水刮破出无数的口子,紫色的鲜血流淌出没多久,就与雨水混杂在一起变为肮脏的颜色。她受不了了,她用双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顶着依然肆无忌惮打落的暴雨站了起来,艰难的向前行进着,那一头金色的长发缠绕着她的身体,伴随怒吼的风雨,抽打着自己的身躯,发梢的泥土顺着她的双腿留下,继而又被雨水冲掉,如此无情的反复着。
镇里农夫也经历了同样的暴雨,当然也是在这树林里,他们同木桩钉起的木屋似乎是这场暴雨当中的佼佼者,它依然矗立,为这里的农夫们遮蔽一些风雨,一群农夫在雨里大声的喊着,一袋袋沙土和木头结合在一起,掩住了就要冲进木屋的洪水,他们的干粮已经被冲走一部分了,这迫使他们不得不在暴雨停下来之后,抓紧的找到那只邪恶的吸血鬼,他们一群人聚集在木屋里,热情似乎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熄灭,反正更加高涨,讨论着各种各样捕捉吸血鬼的办法。一边擦拭曾经屠杀过无数人熊的猎枪,一边说着什么。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少女看见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这场暴雨似乎并不愿草草就收场,时间已经到了正午,天空依然犹如黑夜,恶劣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这大出了这群农夫的意外,他们有的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身体的疲倦已将不允许他们等待这场暴雨的停止,有的人已经因为破伤风而昏倒在地。这次的出行,代价是惨痛的,而他们的收获,目前为止是零。
少女找到了一间建在树边的小屋,小屋是围绕着树建成的,大树直接从屋顶伸出。那是一种风格很朴素的小屋,四周都是木条围成的,窗框上是铁制的窗户,玻璃显然已经不见了。少女躲避在这间小屋里,脸上挂着欣慰的表情,尽管屋顶还不时的往下滴水,但对于外面的暴风雨来讲,少女已经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她依靠自己活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帮助,也没有任何人,她觉得,除了自己,她能够在树林里遇到的,除了她自己以外,都是死的东西。树,泥污,寒冷的空气,还有遇到的那个食物。在她心里,死人已经变为了她的食物,她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改变。变得,越来越像一只吸血鬼了。
少女拧干自己的衣服后,又重新套回了身上,她安静的依靠的床上,听着雨水透进屋子里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数着,突然咚的一声,吓得少女差点叫了出来,她害怕的不敢发出声音,一路上,她的精神脆弱到极致,她思考过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双亲,自己的身世,却完全不记得,印象中只有一垛垛的高墙,和一群密密麻麻的黑锋。她一度认为,这两样东西,应当是最美好的记忆。又是一声咚的声响,这次少女听清楚了声音的位置,就在自己的身后,木板墙的外面,她惊恐的爬到了地上,依偎在房间的角落里,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黑暗,她不知道那声响来自于什么,就是这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才足以令人恐惧,未知的东西,确实令人恐惧,就想人类惧怕死亡,他们只是不知道死了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罢了,也许是一场梦呢,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个吃奶的婴儿,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惊恐的哭声。许多事情,就从这样的哭声中渐渐被遗忘。
响声还在继续着,少女呆然的在角落的发抖,爆雨还是没有要停的趋势。突然响声变得巨大,滚滚的雨水从床边涌泄出来,是一根钉死的木条被扯断,墙壁上露出了一个大洞,这次的频率好像更快了,几乎一秒一次的重复着咚咚咚的响声。少女感觉到了雨水的冲袭,她被惊得站了起来,迟缓了片刻,她走向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伸手向前摸索,她摸到了一条胳膊,原来就是这样,一具尸体被冲到了这里。
少女把尸体拖了进来,把她锋利的牙齿再次刺入一个死者的勃颈上,鲜血流淌下来,这次的血液,是鲜红的颜色。
第五章,农夫们的追捕
少女吸干了尸体的血后,身体逐渐恢复了原本冰冷的温度。她翻开尸体,搜寻这具尸体身上还遗留着什么物件,是一张牛皮纸,她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于是折好后,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衣兜里。一本满足的样子,嘴角抬起了上扬的角度,看起来更加的动人,她舔了舔自己外露的两颗牙齿,好像收不回去。其实那张牛皮纸上,还写着一段特别的话,这位男人是康嘉-奥格米拉,他在大雨中受伤,患上了破伤风,经昏倒了几个小时,我们对此感到无能为。在我们又继续等待了几个小时后,他停止了呼吸。我们还有捕捉吸血鬼的任务,所剩的粮食也所剩无几,这样的情况,我们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他的尸体可能会把病传染给我们,因此,我们将他抛弃,愿万能的主原谅我们的罪过,阿门。
暴雨终于变小了,下着零散的中雨,相比之前的暴雨来说,已经好了太多,只是天空中,仍不时的发出闪电。农夫穿着雨衣,手提着猎枪开始了他们的行动,抓到吸血鬼。经过暴雨的冲刷,原本坚硬的土地变得泥泞,一脚踩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踩下一脚,这时年迈的老者发挥了他充分的作用,他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依靠他曾经的经验,教导大家怎么在泥地里面行走,并且嘱咐大家要及时清理掉身上的泥土,这东西就像水泥一样,等它干了之后会变得无比的坚硬,粘在肉上就撕不下来,他一身的伤疤就是这样的教训。于是大家纷纷用树枝探路,摸索着前进,依照那个挖出吸血鬼的人的话说,他是在东边遇见的少女在吸食人血的,这群人也就赶往东边的方向。一个年轻人在默默前行的人群中说话了,他说他的父亲曾经在那里搭过一个木屋,里面也许还有剩下的肉干,大家可以向哪里出发。领头的农夫点了点,叫那位年轻人在前面带路。
雨更小了,空气中散发出泥土的味道,少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新的味道让她觉得舒适,阳光从外面照射进屋里,积水映射出和以往截然不同柔和的光,少女的倒影映在水面,她腿上的伤口渐渐愈合,朦胧之中,把少女衬得更加美妙。她静静躺在还有些潮湿的床上睡着了,睡得很安详,嘴角还隐约带着一抹笑意。
农夫们行进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他们似乎得到经验,几乎不用树枝试探就知道哪里可以踩下去,哪里不可以。就这样他们走到了一块还算干燥的地方,升起火堆睡了起来。一直到天黑,农民们才陆续的起来,前几夜确实把他们折腾的筋疲力尽,现在,正是他们抓紧赶路的时机,直到深夜,他们才走到那个年轻所说的屋子那边,领头的农夫走向木屋边说道,大家在这里休息一夜,我们轮流值班,吸血鬼是白天睡觉的,我们在白天行动的话,更安全。
年轻人边走边炫耀的说道,这里就是我说的屋子了,心里面带着慢慢地得意,因为现在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他所提供的,他缓缓的打开门,邀请大家进来,可门外的农夫们却没有一个人行动,甚至表情还有些呆滞地看着同一个地方,年轻人疑惑的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位漂亮的姑娘躺在木床之上,虽然年纪不大,仍旧可以看出那是绝美的容貌,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嘴角冒出了两颗尖利的獠牙,而就在门口的年轻人也是被这样的美貌所呆然的时候,领头人率先做出了的反应,他大喊着,别被她的美艳迷惑,她是吸血鬼!
话音未落,领头人见吸血鬼已经站了起来,紧张的情形令他忘记了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把猎枪,随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镰刀挥向吸血鬼,而此时的吸血鬼并没有一丝进攻的意思,她直接从屋子里那个昨天才裂开的洞里爬了出去,这是所有的农夫们才如梦初醒,这只吸血鬼怎么逃跑了,她不是凶恶的杀人魔鬼么? 领头人这才想起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把猎枪,他赶紧拿出猎枪,对着刚才吸血鬼逃跑的方向开了一枪,可已经晚了。随即他转身冲出了屋子,大喊着都跟我去追她!一伙人才蜂拥而出。
因为下雨受潮,很多农夫的枪还没来得及擦,火药已经点不着了。只见吸血鬼跑的越来越远,他们也只有在后面追的能力。领头大声怒骂道都给我开枪啊,开枪啊混蛋!她马上就要跑了!我们不能错失这次的机会! 农夫们并没有集体作战的经验,没有主次,有人都朝着吸血鬼逃跑的方向开了一枪,因为这是猎枪,打出的子弹是炸开的,只见跑在最前面的领头人和两个农夫被这一枪轰的只剩下了半边的胸口,接着应声倒地。追红眼的农夫见到自己的人倒下来,以为后面也有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轰了过去,刚刚开枪的农夫只剩下了半截的身子,手里的猎枪也被轰的飞了出去。
少女惊恐的在树林里跑着,地面全是泥泞的泥土,让她跑得更加的吃力,胳膊上还中了一枪,她越跑越觉得委屈,越跑越觉得可怕,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杀死她,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吃了两顿饭。她只是在房间里安静的听着雨水的声音,等待着放晴,等待着空气能够回温,因为她全身都是冷的,没有一丝温暖。她就这样无休止的跑着,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满怀着悲痛,却又流不出泪来,负面的情绪,使她憋得满脸发红,一路上依旧跌跌撞撞,或是撞到树上,或是被石头绊倒终于,跑着跑着觉得路面变得干净,周围也没有了大树,连空气边骤然变得温软,她放慢了脚步,她感觉到,她逃了出来。
就在一盏马灯的旁边,一位少年手里捧着一本与他不相称的书,呆住在那里,他的眼球里映出了少女美丽的模样,金色犹如瀑布般的头发散落在胸前,白皙的肤色,修长的身材,那是一种如获自由的表情,惬意却又带着憔悴,她太美了,美得让人不舍得触碰。
第六章,小镇里的混乱
阴冷的深林里因为刚刚下过雨而使人感到刺骨的寒冷。空气中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潮湿的空气混杂在一起让人忽略了恶心的气味,只会觉得彻骨的恐惧渗透进来,一刻都不敢停留。积水变成血红的颜色,水里漂浮着零散的腐肉,残缺的尸体被血水已经泡得发红,脸上还残留着他们活着时那种惊恐与盲目的表情,没人会去顾及他们,任凭他们留守在死亡的深林里,与这死寂共存。
年迈的老者带着所剩无几的一行人回到了镇上,他们的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灰头土脸,手里拖着猎枪,结实的衣服破碎不堪,其中一个年轻人还在流泪,不停的抽泣。不过没有人去理会他,他们现在只想到酒吧里喝上一杯浓烈的伏特加,来扫去心中的绝望和恐惧。
到了酒吧,年迈的老者拿着两杯伏特加走到年轻人面前,小伙子,有时候人总要面对他们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他们要试着去承受,配上这一杯纯净伏特加。 他把酒杯推到还在抽泣的年轻人面前。年轻人抬起头看向蓄着胡须的老者,酒吧里暗黄的灯光充斥着整间屋子,伴随着慵懒的气息,这样的灯光下,那老者显得格外的沧桑,年轻人抽了两下鼻子,用很小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便一饮而尽。怀特,再来一杯。年轻摆了摆手。
怀特是这间酒吧的老板,也是这里唯一的调酒师。酒吧老板怀特的脸上无时无刻不带着一种玩弄的表情,此时他拿着一杯刚倒满的伏特加走到年轻人面前,张口对着年轻人说道,这不是小埃勒嘛,居然还在抹鼻涕啊,哈哈哈。怀特讽刺着年轻人,可能这样才会让他觉得在这样的夜里有趣起来。
小埃勒拿起酒杯狠狠地砸了下去,他看着依然大笑着的怀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宣泄着愤怒和仇恨。你把酒都弄撒了,这样可不好哦,哭鼻子的小埃勒。怀特还在肆无忌惮的嘲笑着面前已经暴怒的年轻人,表情越来越显得夸张,狰狞的嘴角咧到了脑后,咯咯的嬉笑让人觉得厌烦。他一手抓起了年轻人的衣领,把年轻人从凳子上面拎了起来,换上一副凶狠的表情,这是怎么了,小埃勒。语气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说话时口水还从臭烘烘的嘴里喷了出来。年轻人的眼神里闪烁着恐惧,请放下我,他用带着颤抖的声音恳求着怀特。怀特咧起了让人恶心的招牌式嘴角,好啊,他恶狠狠的说到,一头撞向年轻人的脸,咚的一声之后,传来年轻人一声痛苦的闷哼。此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注视着这场以大欺小的打斗。
年轻人盯着怀特的眼睛,狠狠地咬了咬牙,一口带着血丝的口水吐到了怀特的脸上,神情中透露着凶狠,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制的手枪,抬手,开枪。轰的一声,近距离的射击,让怀特的胸口多了一个洞,身后酒架上的几瓶酒也被打碎。已经死去的怀特双腿跪在地上,带着惊讶的脸贴在松木的长条酒桌上,它刚刚被打上一层新腊,倒映着怀特的嘴角,那个令人厌恶的嘴角再也不会咧开了。
鲜血从地板与酒桌的缝隙之间不断地流淌出来,晕开了很大一片,杀死怀特的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年轻人理了理领口,重新坐回了角落的吧椅,双腿架在旁边的空位上,一口喝掉了还剩下半杯的伏特加,手中的手枪敲打着吧椅,随着酒吧里传出的民谣乐,节奏缓慢。围观的人并没有散开,继续盯着刚刚杀了酒吧老板的年轻人。
一直在年轻人身边的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容上带着一种肯定。他绕过吧台走到了里面,换了一张鲍勃迪伦的摇滚胶片,一把扔走了怀特的尸体。老者看了看面前这些围观的人们,轻咳了一声,缓声说道,我是这个镇上唯一的老人,沃克·杰森,我想,我有权主持这件事情。整个过程,我们都亲眼所见,就在刚刚,一伙人冲了进来,开枪杀死了正在调酒的怀特,还拿走了他身上的那块金表,对此,我感到深深的惋惜。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个镇里有名恶霸,易代尔家的那几只母羊就是被他活活强奸死的,几次警察来调查,都因为证据不足而让他逃过了法律的对他的惩罚,但是,就在刚才,那伙强盗代替了法律对混账的怀特做出了审判,我们应该感谢这场意外。明天就会有警察拉走他的尸体,埋到镇外的荒地里。另外,今晚这间酒吧将归我们所有,让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最后的这句话好像带动了所有人的共鸣,掌声和尖叫瞬间响彻整间酒吧,他们遵循了老杰森的建议,把一瓶一瓶的烈酒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们在酒吧里伴随着歌曲,兴奋的跳起爵士,疯狂的气氛让这里燃烧了起来。
老杰森拿着两瓶酒走到年轻人身边,嗅了嗅空气中伏特加加鲜血的味道,示意的敬了埃勒一杯,喝了一大口这种火热和刺激的酒。埃勒也示意的举了一下酒杯,张口说道,其实我现在很害怕,我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害怕越觉得兴奋,我很满意这种感觉。埃勒的脸上,神采飞扬。那就好好享受这种感觉吧,明天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来杰森的表情始终是那么沉稳,浓密的胡须里,已经有很多发白,他对埃勒说话时,胡须也跟着动,就像是一头狮子,正在巡视着它的领地。
简陋的屋子里,陈设着一些普通的家具,它们都是黑漆漆的颜色,没有灯光的照射,它们像是坚挺的士兵,屹然的守卫在原地。屋子里只有少年轻微的呼吸声,他趴在床边安静的睡着,床上躺着已经醒来的少女,这是她第二次睁开她的双眼,那双眼睛是宝石般的红色,黑夜之下,红色的双瞳显得庄重。吸血鬼的眼睛是没有光泽的,所以他们凝视一切都是那副端庄悠然的样子,一切都是那样波澜不惊。少女的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少年的脸庞,她温柔的看着他,脸上隐含着那种在午后休息时,满足的倦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