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北方

                   一

北方

古远的天空无法企及

北方

我与土地相安的亲人

深居其中

北方呵

我的亲人

汗水流尽之时

日月远去

北方 北方

阳光之下

静若禾苗

 

 二

 

从风中摇落的种子开始

从雪层之下

惊蛰的第一声虫鸣开始

我的亲人深居其中

为一场迟迟落下的雨水

奔走相告

并与泥土共同沉醉

企盼青翠含蓄的日子

梦中醒时

永远呈现

便有耕织之手

与日月同在

便有温情

四野弥漫

时光磨亮的村庄里

民歌声声

传唱着水一样

绵长而悠远的爱情

 

                        三

 

沿着北方

炊烟一次次

生动地升起

并无边地伸展

遍野山歌

火一样燃起

 

我疲惫的亲人

站在村口

手扶老树

迎风而立

月光越过飞翔的鸟群

哑然失语

 

此时

我伸出的手中

一无所获

在没有人的地方

以泪洗面

说不出一句赞美的话语

 

                     四

 

此时

我深信

每一个具体的日子

深信风中失传的故事

就如同深信

北方卓绝的阳光

它们的温柔或粗暴的方式

使潜伏地层深处之根

与动地而来

无法目击的事物

在夜深人静之时

进入心灵深处

隐秘的地方

令孤寂的灵魂

局促不安

最终成为纯净的果实

根植北方

以庞大生长

与苦难对峙

  五

 

与苦难对峙

别无选择

这一幕

始于久远的年代

还将延续到多年之后

                      

 六   

 

众生喧闹的大地上

有人远离北方

在都市的轻歌曼舞中

为寻找不到的爱情

嘤嘤哭涕

有人为了虚幻的圣境

彻夜忧伤

就在错过春天之后

在冬天深寒入骨的夜晚

依然固执地播种

在众叛亲离的土地上

成为最后的守望者

 

  七

我深深守望的北方呵

冬季来临的日子

雪如实地落下

         落下

晶莹

       透明

            凝重

而且创造想象

我的初恋情人

站在雪中一眼一眼地看我

最后

失望地走入苍白之中

只留下苍白的寒月

照彻我比月亮

更加苍白的大脑

此时

在静静的风中

谁的身影

稳如磐石

在原野

满怀柔情

面对北方

所有的孩子走出家门

倾听

简洁明亮的语言

        守望北方

                       八

无论如何

我要有自己的孩子

他将在水与火

持久的对抗中  诞生

他将比我更优秀地

征服苦难

于是

我英勇地站

站在雪天一色的北方

等待春天

不约而至

 

                九

 

天空无边的蔚蓝

饱寒激情的民歌

从时空高处落下

在空谷中反复不已

吉祥的牛羊

默默围来

秋天饱满过的村庄里

人们默默地感动

没有一种理由

能扼住双脚靠近道路

尚未来临的事物

永远闪烁着

诱人的光芒

依旧是北方

无边之山

不尽之水

默无声息的庄稼

留住了我们的先人

在大水起伏中

深谙世事的人

背身而去

留不下一种安然的生存方式

我们无言哪

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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