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缺烧的啦

2022-12-10  本文已影响0人  乡土中原

1963年上级实行借地,自留地的政策,农村渐渐生活好起来,架子车逐步多了,可以用车子去东山拉柴。

社旗县东片乡镇,大多去泌阳县东山的马谷田、王店、王冲、铜山沟,九里杠,大磨街、桐柏县的围山城、毛集去买柴或拾柴往家拉。拾柴的人把伐过树,扔在山上的树头树枝,用杠子打敲整齐装车,如花钱买柴,山里小集镇和路口有柴草交易的地方。

进山的车子,为走山路互相照应有人推坡,一般结成三辆或七辆车的车帮。

一老人讲,有一年三辆车六个人去拉柴,大雪封山,困了二十多天,受尽磨难,给山里人说尽好话,他说真不想提这个事啦。

王姓二兄弟,去王店山里买柴,装好车子回来,恰逢正月十五元宵节,不断有鞭炮声,弟弟口袋有几个对炮,说:他们放炮,咱也放炮。高兴地放了几个鞭炮。二人拉车走半里地放炮啦!但不是鞭炮,是车子内胎放炮,用掂棍支起架子车,扒胎卸胎,用木锉胶油补好,打上气又走,没到泌阳县城,爆三次轮胎,出门这事,好的不由歹的由,巧合落下放炮笑话!

一老人讲:进山拉柴走陈庄这条线,河就是路。河左河右转沙滩,冬季脱脚趟河,脚冻成口子,白天怕林站的卡点检查,只能走夜路,现在咋想咋不是个味。

有一位车底装几个椽杆,被山里一个,戴红袖章护林的检查人员,用铁棍戳着,拦着不让走了,好说好讲塞给他两盒烟,费些周折才放行。事过几十年,又大骂当时这个山里的孬货几句。

不讲别人拉柴,该说说我拉柴的经历。

1965年春夏相交的季节,俗话今黄明黄,饿的脸黄。正是青黄不接的时间,街道上人多地少,生活更加困难,政府粮食部门把统销粮发给群众,要自己解决烧锅的柴!

有威望的群众领袖李二叔给大家讲,谁想去东山拉柴,明天准备后天动身。

第二天共聚六辆架子车,五个大人六个小孩,共十一个人,吉哥一个人独把车。

我没上过山,大我一岁的堂哥拉柴我跟着,帮他拉车还能看山景,那几个同龄人和我同感,都羡慕山区风光。

我们准备路上吃的盖的,约定第二天听学校禄合打铃起床行动,在东寨外桥头聚齐。

我哥俩拿准备喝稀饭的面,面条,掺少许白面蒸的狐狸头馍。我一看这种馍就想,路上累得很,这咋能吃进去?

诸事完备的第三天早上,年龄大的李大叔头把车开道,他大个国字脸,身材魁伟有力,是有故事的旧社会过来人。今天他高兴,唱大越调:“有寡人出京多不幸,不是下雨便刮风”!

刚唱这两句,小他几岁的他的族侄拴哥喊,甭唱了,唱这算啥话?

据说称孤道寡的朝廷金口玉言,果其不然,出门盘桓六天,五个夜晚下雨。受罪大啦!

空架子车一个人坐,一个挎着牵绳拉,当天晚上住泌阳县城。

李二叔拉锯战争时参加税务工作,他的老所长已升任某大局局长,二叔找他说明情况,老所长见老乡亲格外客气,把车子停到大院,人住会议室。老局长亲民不忘初心,后来升县长。

天黎明,把住处打扫干净,拉车子从机关院动身。县城内外,移步易景,我们几个少年饱足眼福。

一口气走到叫寇庄的地方,做早饭吃罢。下去就是一道河,过河左转右,又转到左,转几十次,河水伴沙滩是路,这时天气热些,冬季拉柴人受的苦可想而知。

拉空车不太累,记得走至叫乱石爬的地方,有从前拉柴人撇下的多个锅灶旧址。做中午饭时,我们找个水边林下,以天地为庐舍,拾点树枝,烧开热水,烧烤点干粮,如此这般也觉得看看山景,有与天地同流十分畅快的感觉。

原来去山中小集镇的路,过去行走的人不多,近年来拉柴禾的人多啦,人把路才踩出,这路虽不是羊肠小道,然忽高忽低,石头路径异常的滑,走了几个钟头,也没走多少路,不知不觉天又黑下来了!

天不黑前总算走到围山城,属桐柏县,现在知道是秦岭一一大別山山脉,一个重要的金银矿集区,

街西头有个柴禾交易场地,李二叔接洽谈好价格,

六辆车的人,各捆柴禾,多是松树枝等,诸车过称装车,买多怕拉不动,都是六,七百斤重,装罢车捆绑齐整,天己近黑,但也咬牙返程。

没走多远确实很累,停车休息,炎哥架着车把,停到一斜坡高处,我不愿意也没说。山里天气是说变就变,睡到半夜,猛雨浇下来,我俩的车在高处好些,停路上的李大叔喊他儿子斌,你快起来,我闸浪子哩,水从他的车下漫过,不能睡了。

山哥和儿子庆,看路边一户亮着灯,走到人家的草门楼下避雨,人陆续都来了,又和喂牛的房车说几句,叫进到牛屋,天将明,这家披散头发的邋遢婆子,没好气的大喊,外头雨不下了,还在俺家治啥哩?拴哥一听这话,伸舌做个鬼脸,摆手叫大家出去,平生第一次知道啥是“溜人家屋檐”!

早晨雨后天晴,虽是山路也夹有泥泞,不能走了。

路边有一座高山,像一架屏风似的,迎面竖起。土石相间,树木丛杂。中间有一条小路,两边山石树上枝条,掺着黄的绿的颜色,看着山景快乐之极,人间万艳,能移我情,描摹不出来的风光。

几个小伙伴忘掉忧愁,爬山比赛。到顶有块平石,他几个打扑克推十点半,峰弟输了两角钱不想掏,大他两岁的族侄文耍他,你输了不掏,把你推到山涧沟里,峰大喊,叔哇,文他们想推我呀!凄厉声喊得满山动,留下拉柴特别记忆,听说这个地方叫娘娘坟,不知啥子娘娘。

石子石头多的山路,晾到半晒能走,众人艰难起步,踏着有泥泞的车辙,迈力的拉动。到桐,泌交界地名分水岭之处,是小山上开的路,十一个人,如抬着车一样,一辆一辆挪过山岭,架辕的人更竭尽全力。有人问?世上干啥活最累?答:“拉重载架子车上坡最累”!

有一傍晚,找一块平板石头,打擦一下,坐上歇息,此时松影遍山坡,月光皎洁,正要取出干粮吃,天气忽变,又下雨了。

白天晴晚上下雨,爬过山坡,又趟水走过来时的长河,受的罪可想而知。

几十里大河过来,到宼庄往北向泌阳方向走,迎风小雨。因下雨耽误路程,吃的物品己不多,我饥饿难耐,一说饿,我炎哥把只剩一个,几天来己出绿噗的,狐狸头馍拿出叫我吃,他用手擦掉噗,一掰两开递给我一块,谁知一口一口的,不嫌有味吃完了。由此知道:“人饿啦,啥都好吃”。

吃的东西都没有啦,赶到泌阳县一高中,找到本街的在校学生,珪哥,云哥,他们在校都是优等生,能团结同学,一看家乡来人,同学们把热腾腾的馍菜端来,叫人感动,饭后我们拉车走,那时候正是提倡学习雷锋精神,人们争做好事,同学们牵车推车送我们到毕沟大桥,才依依惜别。

后来同学们来云哥家,山哥用盛粮食的升子,端去鸡蛋去探望他们。听说帮我们的同学们全成为干部,珪哥为高级教师,云哥为人大主席,这是后话。

拉柴去六天,经五夜雨,车子上的车西都淋透,忍饥挨饿终于到家,这一趟拉柴狼字加狈,是一生难忘的经历。

如今沟渠满地都是柴禾,秸秆沤烂焚烧。

烟煤、明煤、焦炭已普及,为防空气污染,柴、煤禁烧。

西气东输,有气有电作饭取暖。说一说柴禾的往事,更知道中国共产党的伟大!从毛主席到习主席,历任领导带领人民走上了康庄大道。我们发自内心地感谢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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