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W前传(61)

    农历11月到12月中旬是物流业最为忙碌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在东莞塘厦凤岗清溪几个镇的家具卖场帮表哥分货，陈老板几次打我电话，我都无奈又心痛地推掉了。这种无奈又心痛的感觉影响整天的心情。

    年前最后一次去你公司是在一个雨后的傍晚，那时你已染了发，做好了回家的准备。我把车倒入堆满货物的仓库，然后拿着货单朝办公室走来，工人的吆喝声撞击我的耳膜，浑浊的空气刺激着我的鼻腔，杂乱的货物阻挡着我的脚步，我目不斜视，心里企盼着那魂牵梦绕的风景，脑海中想象着那直击心灵的震撼美。办公室里开着灯，耀眼的光芒膨胀着，延阻了暮色肆意蔓延的步伐。看到明亮的光辉，我心中由生出一丝喜悦与勇气来。这丝喜悦是如此珍贵，它消解了一段时间来淤积在心中的遗憾。这股勇气更是难得，它让我开始习惯与你自然的相视、坦然的面对以及满足的离去。啊，好享受这种漫步朝你走来的感觉，就像前去接受一份赏赐，兴奋，激动，满含期待……

    农历20后，金鹏物流园内的仓库陆续关门，16栋表哥的办公室却乱作一团，员工工资还没有着落人心惶惶。表哥们还在外面奔走可希望渺茫，很多厂商已经放假，何况还有压一个月运费的习惯。

    农历21的下午，二表哥带着妻儿和那两个镇上工人从顺德过来了。时间过得真快呀，当初才刚学走路的二表哥的儿子活脱脱成了一只顽皮的小猴子，可护子心切的二表嫂却还是那般的形销骨立。二表嫂娇小瘦弱，衣着简单朴素，记得在顺德的出租屋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俭朴可谓是她最为突出的品质，不过这点跟我母亲很像多少是被生活催逼出来的。在顺德近十年，二表哥连一个像样的客户都没发展起来。2012年我从顺德回深圳后不久，他也从中山灰头土脸回来了——早前的业务被别家公司抢走了。他嗜睡如命，胆小如鼠，还有一颗和我一样擅于酝酿浪漫因子和幻想色彩的大脑。记得小时候去二舅家做客，在幽暗凄迷的晚上，二表哥会拿着口琴对着月亮哼唱，那杂乱的曲调里有着他对孤独无限的怨恨和恐惧。前方迟迟打不开局面，后方也只能艰难度日。在顺德的时候，我领教并感叹过二表嫂在艰难环境中经营生活的高超技巧。可以说，她跟母亲都是生活的艺术家，能在有限的物质基础上创造出别样的美来。可是，有些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父亲这里我不多提，他多次以离婚相逼母亲。二表哥对我说过两句寓意深刻的话：一是，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是个废物；二是能结婚一定要找一个大方点的女孩。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二表哥满脸懊恼，像跟巨奖擦肩而过似的。他每晚要去彩票销售点消磨一两个小时，说赚那个钱比扛板更要技术，更加刺激，更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