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战争(4)非虚构故事
小溪里的淤泥深可及膝,陈一堂挣扎着爬向对岸,爷爷从随后赶到的游击队员手中,接过梭镖枪,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这条小溪,就在共青水库下面,解放后改成了农田,当作福利分给了周思庵的村民,笔者小时候下田插秧,淤泥深及大腿。
就是远处房子前面的小溪汪耀庭和田超群带着残兵败勇,一路溃退到芭茅铺,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遭遇到预先埋伏的游击队排枪射击,丢下十几具尸体,惶惶然如丧家之犬,逃回了白洋湖。
短短数月时间之内,游击队频频出击,灭恶霸,杀地主,打得各地反共团防不敢露头,惶惶不可终日。
南乡起义后,革命队伍的迅速壮大,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极大恐慌。反动当局见到形势不妙,调集正规军新编第四军陈嘉佑3个团和石门、慈利、临澧、桃原、常德5县团防武装上万人分割包围南乡,我军民众英勇奋战。
7月16日拂晓,敌军数千人扫荡周思庵,“进剿”崇秀寺。
17日,慈利、桃源、石门团防纠集500人扫荡刘家山。
19日,李韫珩部向太浮山湘西特委赤卫队发起“围剿”,太浮山失陷。
22日,石门、慈利、桃源三县团防兵分两路,对广福桥进行“围剿”。
25日,敌集中兵力“围剿”陈家桥,激战一整天后,第四支队仅剩六、七十人,终因寡不敌众,陈家桥失守。大部分战士壮烈牺牲,只剩30余人保护袁任远边打边撤,撤至青峰山(今天的官渡两合村夹板峪),又遭临澧铲共团总汪耀庭所带100多人夹击。
危急关头,爷爷和陈寿山决定,各带几人引开追兵,朱子注带袁任远往夹板峪西面撤退。
为引开敌人视线,爷爷和和陈寿山他们主动向匪兵开枪射击,吸引匪兵调头还击,边打边往夹板峪南、北方向撤退。
激战中爷爷右臂受伤,撤退到一处悬崖时,身边的战友全都牺牲了,只剩下他一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当俘虏,爷爷心一横,滚下了几丈高的绝壁。
敌人追到此处,一看是大山绝壁,估计是往其它方向跑了,掉头往其它方向追去。
袁任远脱身后,乔装成农民,落脚到临澧县二方坪一刘姓农户家,以做泥瓦匠度日。后来与当地进步青年乔装成商人,挑着五贝子贩卖作掩护,经常德、津市,辗转千里到武汉。又由武汉到开封,转南京,最后到上海,终于找到了党组织。(这是袁任远在1953年回慈利老家时,对亲人们讲述的他在南乡起义后的脱险经历)。
南乡起义失败后,躲在常德的国民党地方团总张登之、覃文召卷土重来,勾结临澧县团防队长王耀庭、官渡的宋琴楼,对杨坪、官渡、白洋一带的地下党和游击队,进行疯狂搜捕和血腥大屠杀。
当年7月29日(农历6月13),国民党反动派制造了令人发指的“善人坡惨案”。被捕的19名南乡起义游击队员,在押往县城的途中,因中途反抗,17人被枪杀于善人坡一块不到三分的水田里,1人生还,1人被押往栗山坡杀害。
善人坡烈士墓游击队员张空彦被捕后,受尽土匪张登之的酷刑之后,割下首级高悬示众。闫同阶被张匪令手下把他绑在树桩上,实行“背火篓”,背心被烧得冒青烟,被残忍折磨至死。
游击队长陈光昭被俘后,手脚被团防队用四个大铁钉钉在门板上,抬到夏家巷游街后,再抬到他自己家里,连同房子和人活活烧死。
据不完全统计,南乡起义失败后不到2个月时间,国民党反动派先后杀害我地下党员、游击队进步人士90多人,22个游击队员家庭满门杀绝,2000多间民房被烧,500多村民无家可归,17个农户携老带幼流离他乡,700多武装队员永远倒在了这块土地上。
如今的善人坡,橘香满园相比那些烈士,爷爷算是幸运的,从几丈高的悬崖滚下去,居然只受了些皮外伤。在日后躲避追兵的过程中,还多次干掉落单的团丁。
国民党地方团总覃文召,重金悬赏捉拿爷爷,活的赏大洋400,死的赏大洋200。机灵果断的爷爷,摸清了覃文召的行踪,半夜带人闯入覃家,连杀帮凶及其家人共7口,覃文召一人趁黑脱逃(现在当地还有人知道覃家满门被杀的事)。
国民党团总家遭抄杀,老百姓皆大欢喜,覃文召对爷爷恨之入骨,勾结当地大地主贺进堂,带着一帮人到处追杀爷爷。
有天晚上,爷爷偷偷摸回家吃饭洗澡,刚脱光衣服,就被暗中监视的团丁发现了,闻听外面有脚步声,裤子都来不及穿,一口吹熄油灯,趴在地上。待团丁破门而入的一霎那,贴地几个旋风腿,扫到几个团丁,缴得长抢1支,赤身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本文根据笔者父亲口述整理,部分图片源于“红色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