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嘉年
爱情,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遇见一个两情相悦、两心相许的人,自然而然孕育爱情的结晶,组成一个和睦小家,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季雪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幸运儿,出生在健全和睦的家庭,有一副不错的容貌,上一所不错的大学,然后遇见一个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人,毕业两年后顺利结婚,组成一个小家……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切的美好浪漫却戛然而止在那天下午!
那天是星期六,她和谷嘉年都休息,午饭之后,她盘坐在客厅沙发里,一边刷看电影票一边说道,“嘉年,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有几部新电影上映,你想看哪一部?”
他们还没有孩子,周末双休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是习惯。
在厨房里洗碗的谷嘉年没有回应,良久,季雪又叫唤,“嘉年,你没在听吗?”
片刻后,面无表情的谷嘉年从厨房走出来,手上拿着纸巾拭手,走到客厅坐到沙发椅里,突然深舒一气后说道:“小雪,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季雪正在刷手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禁诧异反问。
“我们离婚吧。”谷嘉年很坚定地重复。
季雪顿时震愕惊愣住,只感觉脑子嗡嗡作响,完全丧失思考能力,良久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完全不敢相信问:“是开玩笑?”
“不是!”谷嘉年清秀干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喜欢上别人了?”
“不是!”
“那为什么?”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出去闯一闯,房子车子都留给你,存款不用分割,你手上的留着……啊!”
没等谷嘉年说完,季雪已经感受到他的决心,眼里不禁发红噙泪,怒从心起,手上的手机直接砸向谷嘉年,不偏不倚直接砸在他脑门上,但没有砸破头流血,嘴上恼怒斥问:“你想要怎样的生活?既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干嘛不早说?干嘛要结婚?”
她心里痛,是锥心的痛,仿佛一切都是假的,是存心欺骗,连同她一起,全部都被否定了,没有意义了。
手机掉落在谷嘉年腿上,他捂着额头没有说话。
“真要离婚?”季雪颤声试问。
其实,最近谷嘉年总是一个人独坐发呆,神情忧郁,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令她心里早隐约有不祥预感了,只是并没想到,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嗯!对不起。”
听到的是坚定回答,见到的是愧疚神情,不敢直视,季雪知道无法改变,就不想再说什么,更不想低声下气哀求挽留,就从沙发上站起身,拿了手机就往主卧走,重重地甩关上房门,撞出很大声响,“嘭!”
她落趴到床上,随后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曾经他们是别人羡慕的情侣,一起走在校园里,不知有多少女生羡慕嫉恨于她,从校服到婚纱,她以为会从青丝到白发,幸福相伴到永远,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假的,假的!
没有争吵,没有纠缠,次日,季雪就搬离出来,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不多说。隔日两人就去办理了离婚登记申请,一个月后,去办理离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谷嘉年突然说:“顺便去把过户手续办一下吧,资料我都带了。”
“你人我都不留,会留你的房子车子添堵吗?”季雪看也不看,脚步也不停,直接甩语离开。
房子是谷嘉年父母全款买的,车子是谷嘉年自己贷款买的,两个月前刚还清贷款。所以,她并不想占什么便宜,更不想以后睹物思人而伤感于心。
谷嘉年急忙跟上她的脚步,急忙又说:“我送你吧。”
“滚!”
季雪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强忍着情绪与泪水,并加快了脚步了。
“小雪,对不起,真的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混蛋,是我不配,对不起!你值得被爱!”
身后,谷嘉年双眼通红噙泪,急忙道歉,可季雪却已经泪眼婆娑,心胸闷堵得难受至极。随后在路边急忙拦住的士逃离,一次也没有回头。
在车里,她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想把一切联系都删了,可最终却舍不得,并没有删除。
离婚,她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连父母也不说,一是怕他们伤心操心,二是他们都是文化人,怕他们觉得丢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若无其事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吃饭刷剧,瑜伽护肤以消磨空闲时间,可到独自一个人睡觉时,还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泪水不知不觉就横流湿枕一大片。
没人知道,她心里多少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谷嘉年的玩笑,很快他就反过来安慰她,请求她原谅。
她母亲几次三番叫她和谷嘉年回去吃饭,她都找借口推辞不回去,就怕在父母面前藏不住,忍不住流泪。
一天早上,从起床开始,她就感觉很不舒服,头晕乏力,胃肠胀气还恶心呕吐,没什么胃口,她还以为是前一夜吃坏了肚子所导致,最后她简单喝了一杯橙汁就出门上班。
可到公司状况还是不见好转,她在卫生间呕吐完,在洗手台漱口时,有过孕育经验的女同事突然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几个月了?
这令她顿时有些懵,随后脑中迅速回想着例假多久没来了,因为最近一个多月太过烦心,她都忘记留意这个事情了。
之后她请假前往医院确认,得到的结果是,已经怀孕9周多。医生直接问她要不要时,她愣愣地点点头,表示要。医生就给她开一些保胎药物。
她听到是怀孕时,心里是惊喜的,所以并没多想,直接点头表示要,随后就开始想着自己的账户里有多少存款,够不够孕检生产哺乳的各种开销。
因为结婚时有彩礼嫁妆都存在她的账户里,所以开销是够的。
出医院时,很不凑巧,竟然碰上谷嘉年的表妹袁诗涵,一上来就很惊讶打招呼,“表嫂,你怎么在这儿?……哦,听说你和我表哥离婚了,一下子忘了,你来这儿是……?”
季雪快速想了想,直接敷衍道:“哦,有点皮肤过敏,来拿点药,你来这儿有事?”
“哦,来看我表……”袁诗涵突然欲言又止,急忙改口,“来看我表妹,她有点不舒服。”
“哦,那你去吧,我先走了。”季雪急忙敷衍,准备离开。
“你和我表哥有联系吗?”袁诗涵很小心询问。
季雪强颜挤出微笑往外走,“没有,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袁诗涵很失落回应。
季雪出了医院就返回租屋休息,第二天照常去上班,傍晚下班时,竟然遇见谷嘉年在楼下等候。人憔悴许多,原本清秀白净的脸上都瘦得脱像了,脸色也显得苍白暗黄,像是大病了一场。
但,季雪直接视而不见,径直朝地铁口走去,宛如是看见陌生人一般。
“听说你皮肤又过敏了,好点了没?”
跟在身后,谷嘉年小心翼翼试问。
她皮肤容易过敏,过敏时还会起红疹子,会痒好几天,这些他都还记得。
可季雪并不领情,直接冷漠甩语,“关你什么事?……不是说想出去闯一闯吗?干嘛还留在这座城市?”
“嗯,离开之前,想来看看你。”
“看我什么?看我有没有为你消沉?寻死觅活?”季雪嘲讽笑问。
“不是。”谷嘉年弱弱地回应。
“少拿自己当回事,没了你,地球照样转。”
“一起吃饭可以吗?”
“我怕反胃吃不下。”季雪自顾往前走,随后又甩下一句话,“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
谷嘉年惊愣站在原地,并没有再跟着,一脸忧伤欲泣看着季雪往前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突然,一阵晕眩上来,他直接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引得行人顿时一阵恐慌纷纷远离,不久之后,有路人回过神来,然后帮忙拨打110报警、拨120叫救护车来救人。
孕检一路绿灯,顺利临近预产期,请完产假,季雪才回家面见父母。因为后面生产、坐月子都需要母亲帮忙,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一进门见她大着个肚子,拖着个行李箱,季母顿时惊喜,随着是纳闷,为什么谷嘉年没一起?还拖着个行李箱。
“我怀孕了,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我离婚了,七个月前离的。”季雪坐在客厅沙发上,很淡然地如实回答。
季家父母一听,顿时惊愕当场,季雪5岁多的弟弟坐在地毯上,手上拿着玩具,呆呆地看着他们,并不出声音。随后是季母生气怒问:“为什么离婚?是谁出轨吗?是你还是他?”
面对斥问,季雪是预料之中,她很淡定应道:“都不是,他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想出去闯一闯,也就是追求不同吧,所以离了。”
“这是什么混账话?”季母顿时暴跳如雷,指着季雪的肚子怒斥,“这是他的孩子吗?他就这么不负责任?良心被狗吃了?亏他父母还是什么大学教授,教出个什么玩意儿?”季母一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准备打电话,“不行,我得问问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简直欺人太甚!”
“妈!”季雪情绪激动大声制止,“他已经做出选择了,原因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还问他干嘛?难道要低声下气乞求他复合,可怜我吗?”
是啊,她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去委曲求全呢。季母惊愣在位子上,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季父却很冷静理智地问:“往后,你打算怎么办?要做一个单亲妈妈吗?”
“是的,我自己可以抚养,不会拖累到你们的。”
季雪很坚定说,季母直接想说什么,却被季父抬手制止了,并很郑重说道:“先不说别的,就先平安生下来再说吧。”
听到父亲的话,没有指责埋怨,季雪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次日,季母送儿子上幼儿园后,人却不见回来,下午她带儿子回来时,却还带了谷嘉年的父母。
只见谷家父母手上带很多东西,满脸焦虑、眼神歉意,一进门就代儿子连连道歉,还感激她愿意生下孩子,季雪就知道,她妈妈肯定是跑去谷家闹了,只是谷嘉年不知是沉得住气还是真的绝情,竟然只让着父母前来,他是连个电话或短信也没有。交谈当中,他父母鲜少提起他的情况,也不说他人目前在哪里,混得如何,而季雪也不好问,也就无从得知。
谷家父母走后,季雪忍不住好奇想问关于谷嘉年的事,可却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最终没问出口。
季母似乎看出了女儿的心思,突然叹气说道:“今天我见到他了,还将他臭骂一顿,他过得不好不坏,没有出轨,没有喜欢别人,心里装的还是你,哎……!”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季雪很疑惑不解问,因为季母的态度与昨日大不相同,令她很费解。
“没有啊,实话实说而已,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能怎么样?”季母故作平静说道,随即叹着气又说,“你啊,就是运气不好,婚姻不顺。”
季雪听在耳里,并不再搭话说什么。
一个多星期后,提前到达生产的日子。医院里,谷家父母都来了,谷嘉年却依旧没有出现。
季雪顺利生下一名男婴,六斤多,直到出院回家坐月子,谷嘉年是一次也没出现过,这令季雪心里算是彻底绝望了。
谷母倒是搬到季家里来,精心照顾季雪坐月子,试图弥补什么。
快出月子时,季雪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是大学校友唐静瑜发来的,言语信息显得戾气很重:[我是唐静瑜,谷嘉年的追求者之一,我想你会还记得我是怎样一个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很爱很爱谷嘉年吗?你是怎样爱他的?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狠心抛弃他,让他独自面对命运的残酷,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你口中所谓的爱就这点程度?我瞧不起你,季雪!你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一点也不配!我会重新去追求他,甚至去做配型,将肾捐给他,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吧,渣女!没有良心的人不配得到爱,你好自为之,负心女!]
一字一句,反复看到最后,有种窒息感猛涌上心头,季雪的双手颤得越发厉害,良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颤声泣泪叫唤道:“妈!妈!”
“来了,来了,怎么了?”
季母从客厅急走到卧室来,着急问。谷母抱着孙子,随后出现在卧室门口。
季雪坐在床上,眼里噙着泪颤声问:“谷嘉年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需要换肾?”
“你都知道了?”
季母霎时惊慌回头看向谷母,只见谷母一下子就眼里含泪,随即抱着孙子转身离开。
“是尿毒症……晚期!”季母走上前坐到床边,“他是连父母都隐瞒,要不是那天我去找他父母理论,然后和他父母上门找他,我们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每周需要透析三四次,他常常偷偷去看你,其实他早就知道你怀孕了,只是不想拖累你,他父母已经去做配型,他爸爸正好配型成功,但他不想花这个钱,也害怕万一肾移植失败,他想留下钱给你和孩子……”季母说着说着,泪水不禁流下来,抹着泪又说,“他还算有良心,知道为你和孩子的将来考虑,就是苦了他父母……”
季雪泪流满面动身下床,失魂落魄走向衣柜找衣服,找着找着,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喃喃自语道:“我不能去见他,他一定不想让我见到他糟糕的样子。”
季母惊讶看着她,眼里含泪,并不劝说什么。
季雪转身回到床上,将自己蜷缩进被子里,颤抖着身子泣不成声。
次日,季雪在网上查看尿毒症的相关症状以及治疗方法,光是透析治疗能活多久,若能顺利换肾又能活多久,大概要花多少钱。但谷嘉年的表妹袁诗涵和她妈妈却来拜访看望孩子,随后还直接劝说季雪去看望谷嘉年,顺便劝他进行肾移植手术,还说治疗费用大约30万,在亲戚当中可以凑齐,只要保住人,钱什么的都是小事。
季雪想了想,一出月子,还是带上孩子去了,去的不是医院,而是去之前她和谷嘉年所住的婚房,陪同一起的有谷母,还有季家父母。
按密码进门时,谷父也在,他们刚在医院做完透析回来不久,谷嘉年在房间里躺着,谷父在厨房里做吃的,他一见到孙子,原本满是愁容的脸上顿时现出喜色,随后急忙擦手抱过孙子,开始笑逗孙子。
季雪扫视一眼室内,基本摆设都没变,很干净,只是桌上多了一些药盒子以及一些医疗用具。她走向主卧,要开门进去时,门却从内反锁了,怎也拧不开。
“笃笃笃……”季雪直接敲门,敲了许久,引得众人非常诧异,还是不见门被打开,季雪直接恼火道,“谷嘉年,你给我开门!笃笃笃……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里面做个缩头乌龟,笃笃笃……再不开门,我叫开锁师傅了!”
“笃笃笃……嘉年,你快开开门,你不想见到你儿子吗?”谷母上前敲门,直接劝说。
“咔嚓!吱——”
又过良久,门内反锁才被打开,季雪直接开门进去,随手带上房门。
房间内窗帘放下,显得昏暗,谷嘉年背对房门面对窗户坐在床边,整个人瘦得不成人样,仿佛骨头表面就只包着一层皮了。
“唰——”
季雪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令光线一下子照进房内,令谷嘉年霎时闭眼撇过脸去,以避开亮光。
季雪转身坐在飘窗边上,双手环抱胸前翘起二郎腿坐着,一言不发打量着谷嘉年,曾经那个清秀帅小伙已经不见了,变成一副发稀、枯槁、浮肿、暗黄、长斑、萎靡模样……季雪咬咬唇,忍住所在情绪故作淡定开口,“这就是你所想要的生活?要去另一个世界闯一闯?……既然这样,为何不早点上路?走得体面一些。”
谷嘉年原本愧疚克制的眼神霎时破防,变成惊讶诧异,随后他动身跪到季雪面前,颤抖着抱住季雪的双腿,趴在她膝上痛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死,我不想离开你们……我想活下去……小雪……”
季雪的泪水哗啦往下掉,心疼抚摸着谷嘉年的头,只感觉心胸闷堵得难受至极,喉咙堵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也不想你离开,不想孩子没有爸爸……我们做移植手术好不好?手术成功,以后好好注意饮食、注重健身,继续活上10年、20年是有可能的……况且,你还是独生子,要是不在了,以后让你父母怎么办?嗯?”
谷嘉年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仿佛近一年来的忍受、煎熬、委屈、恐惧再也承受不住,一下子就如泄洪般倾泄出来,显得是那么的无助、脆弱、不舍。
安抚完谷嘉年,红着眼睛从房间出来时,唐静瑜竟然来了,手上提着优质蛋白补品,见到她和孩子时,顿时震愕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季雪转去卫生间洗脸,洗好脸出来,直接告知谷嘉年同意做移植手术,即刻就可以去医院办理住院做准备。随后她还向唐静瑜郑重道谢,感谢对方关心谷嘉年,及时告知她关于病情,让她一下子释然,心无恨意。
当天傍晚,谷嘉年和父亲就办理住院手续,开始做各项术前检查准备,让两人尽量达到最佳身体状态,以使移植手术顺利成功。
一个多星期后,肾移植手术顺利安排上,谷家父母的亲戚方便的基本都过来了,季雪和父亲也在,唯有季母在家带孩子没来,唐静瑜也抽空前来,在手术室外陪着谷嘉年移植做手术。
唐静瑜人长得不错,身材也好,看着很优雅很有气质的一个人,家世也不错,家里是做家纺生意的,大学里曾追求谷嘉年,但被拒绝了,这几年她人一直待在国外,据说只是最近几个月才回国接手家里生意的。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谷父在ICU观测24小时没什么异常之后,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休养,但人一下子就老了许多。而谷嘉年的情况就糟糕一些,在ICU观测三天后才醒来,呆了一个多星期观测排异情况,之后才能回到普通病房休养。
半个多月后,可以办理出院回家休养,为了方便照顾,是直接回他父母家。出院前,他还郑重下跪磕头,感激父亲的再生之恩,感谢母亲的照顾。
季雪产假结束后,就急着去上班挣奶粉钱,虽然谷家有付抚养费,每月三千元,谷家父母为此还退休返聘,继续回单位上班,且季母在帮带孩子,但是,压力依旧很大,要赶紧去上班挣钱以缓解。
谷嘉年在家休养过程中,不时会和父母过来看望孩子,但是,只字不提孩子取名上户口的事情,更别说会提和季雪相关的一些想法。
一天,趁着季雪出去买菜,季母就直接问:“这孩子也快半岁了,你们家想好要取什么名字了吗?要上哪边户口?随不随你们家姓?”
谷嘉年抱着孩子犹豫着没说话,谷母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是谷父犹犹豫豫请求说道:“孩子的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谷瑾瑞,在上户口之前,能不能让小雪和嘉年先复婚?”
“孩子随你们家姓,上你们家户口可以,但是复婚不行!婚姻不是儿戏,不是想结就结,想离就离,我想,你们应该可以体谅。”
季母很坚定表态,她不是不讲理,而是在为女儿的将来考虑,她女儿的人生路还长,谷嘉年虽然做了移植手术很成功,康复得很不错,人也精神了,但还需长期服用抗排异药物,谁也料不定哪天一不留神就会倒下去,人就没了,与其以后中年丧偶遭罪,还不如现在趁着年轻重新找,踏踏实实过日子。
谷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也知这事只能自愿,不能道德绑架强求,虽然神情顿时失落,但也不再强求多说什么。谷嘉年自知自己会成为负担,更不会主动多说什么。
对于复婚,季雪心中即便想,不会介意谷嘉年的情况,但她也不会主动去提,因为要来的不香,求来的可怜且不值。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瑾瑞开始呀呀学语,会叫爸爸妈妈,谷嘉年的生活也开始变得正常,他没有按部就班找工作去上班,而是开始创业做生意多挣钱,做的就是家纺生意,和唐静瑜走得比较近,生意上的合作开始逐渐增多。
季雪这边,季母托人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但都被她一一拒绝去相亲。
一天上午,季雪陪公司设计总监去和客户谈设计方案,中午谈完,返回公司途中路过一家川菜馆,就一起去吃午饭时,很不凑巧碰上谷嘉年和唐静瑜也在吃午饭。因为是中午正餐时间人比较多,点好快餐在找空位子坐下时,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们,而且他们旁边正好有空位。
设计总监直接上前询问,有没有人?可不可以坐下?得到谷嘉年的同意后,他直接就坐下,与谷嘉年同坐一边,并向季雪招手叫唤:“季雪,这里没人,有空座。”
唐静瑜诧异回头看到不是同名同姓,而是季雪,霎时神情显得很复杂意外。
“好巧啊,在吃午饭呢?”
季雪走上前坐到唐静瑜左边、谷嘉年斜对面,故作淡定打招呼。
“你们认识啊?”设计总监徐闳诧异问。
“嗯,都是大学校友。”季雪淡定说。
“他是谁?”唐静瑜、谷嘉年异口同声,急切问。
“我们公司设计总监,徐总。”季雪若无其事回应。
“我叫徐闳,做的是装潢设计,幸会幸会。”徐闳向二人握手招呼。
唐静瑜直接放下筷子,回应握手,“正好,我有店铺要设计,有机会找你啊。”
“好!”徐闳顺势回应,转去和谷嘉年握手,并没真把客气当回事儿。
“你该忌口,吃得清淡一些。”季雪看着谷嘉年的饭菜,菜里有辣椒,是重油重盐炒出来的菜,旁边还有冷饮,就不禁面无表情提醒。
谷嘉年诧异看着她,没说话。唐静瑜却干笑抢着说道:“没事儿,辣椒就是放着调味儿而已,并不辣,少吃一点就是了。”
“你如果真爱他,就该牢记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而不是抱着侥幸心理自以为是。”
季雪很不客气地说。令唐静瑜顿时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而其他人也是一脸惊愣。
徐闳和季雪各自点的快餐很快端上来,季雪只点一份瘦肉青菜粉,并没多点其他。沉默吃完就直接离开,要回公司。
“季雪,你和那位男校友是什么关系啊?”
路上,徐闳忍不住好奇,很八卦问。
“我孩子的爸爸。”季雪淡淡地说。
“前夫?”徐闳惊讶反应过来,“哦……明白了。”
季雪没再搭话说什么,一路沉默回到公司。
傍晚下班,季雪下到办公楼下时,谷嘉年正在等她,随后没有打招呼,两个人自然而然就走在一起,一起朝地铁站走去。
下班高峰期,十分拥挤的地铁上,季雪站在角落里,谷嘉年紧挨着挡在她前面,一脸认真突然说道:“我和唐静瑜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有一些进货上的合作而已。”
季雪没有抬头对视他,只是淡淡地反问:“今天,你怎么没开车?”
“让员工开去办事了。”谷嘉年突然帮季雪将鬓发撩到耳后,很认真请求,“小雪,我们复婚好不好?”
季雪心里咯噔一下,随后故作淡定抬头对视,“开玩笑?”
“不是!认真的。”
季雪转开视线,“有几分诚意?”
“全部诚意。”谷嘉年很期待说。
季雪没有马上答复,一路沉默回到家。谷嘉年跟着她进门时,季母霎时有点不高兴,但也没持续很久,直接就让谷嘉年抱过儿子、逗儿子。季父则没表现出什么,但去炒菜时,却尽量煮得清淡,少盐少油少酱油,调料几乎都不放。
吃过晚饭,谷嘉年离开之后,季母直接斥问女儿,“小雪,你和谷嘉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虽然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但他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季雪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季母,直接应道:“他怎么了?谁能保证就一定能长寿?谁不是过一天是一天,今天不知明天事?想那么多干嘛?”
季母霎时有些恼火,恨铁不成钢又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情况不一样,谁知道他哪天突然倒下人就没了?光是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受得了啊?”
“这有什么受不了的,只要平时饮食多注意一点,就不会复发,活上个几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季母见说不动,直接强硬表态,“不管怎么样,总之一句话:我不同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
“我放不下他,你让我怎么办?”季雪直接恼怒斥问。
比起生活上的苦,精神上的苦更加煎熬,她心里是真的放不下谷嘉年,更无法去接受别人,因为曾得到过最好的,其他人就无法入眼,无法将就;就算不复婚,她也无法与其他人结婚,因为那个人不是谷嘉年绝不行。
季母见季雪听不进劝,直接气在坐位上不说话,一直插不上话的季父突然对怀里的儿子呢喃什么,儿子即刻滑下他的膝盖,走向季母拉着她的手说:“妈妈,我要去洗澡。”
季母没有拒绝,窝气沉默站起身,跟随儿子走向卫生间,要帮儿子洗澡。
季父很开明,也很清楚女儿的性子,在这件事上,就任由女儿自己选择、自己决定,并不出言干涉什么。
半年后,小瑾瑞学会走路,谷嘉年康复得与常人无异,面容越发清秀,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不再是入不敷出,令他有底气鼓起勇气再次请求复婚,这次季雪没有拒绝,只是并不急于去办理复婚手续,却搬回了原来的婚房,为此谷母还特地辞职,过来帮忙带孙子。
住回婚房当晚,谷嘉年抱着季雪哭成泪人,感激她不离不弃、辛苦生下孩子,还能重新接受他,让他此生不至于留有遗憾。
季雪没有多说什么,但她心里也是感激,感激谷嘉年没有放弃,一直坚持初心,让美好的一切能再继续下去……应该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应该!
她心里这么认为,也这么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