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光死

深夜，我拖着歪歪斜斜的躯壳，走在一条充斥着红色橙色的小巷子里，周围过往的男人和女人们，露出他们奇黄无比的牙齿，开心的说着他们认为很好笑的段子，叼着的牙签同样不安生的在嘴里搅和着，当他们笑的时候，口香糖和牙签便掉在了地上，于是乎三三两两的人就各奔东西，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我走进一家面馆，老板娘带着一个边框是银色的眼镜，看起来像是文化人，她坐在餐桌旁玩着手机，袖口被桌子盘的锃光瓦亮，我能清晰的看到厨房的锅里慢吞吞地煮着面条，似乎等着我的到来。

我抬头看着贴在墙上的菜单，房顶上的蜘蛛同我打了一个招呼。我与蜘蛛四目相对，在即将瞪死它的瞬间，老板娘打破了这个可以载入史册的一刻。

老板娘：“你怎么总是斜着身子看东西？”

我：“换个角度能看清楚，跟看人一样。”

老板娘：“那你看清我了吗?”

我：“没有，从你的眼睛里我读不出任何信息。”

老板娘面露喜色，说道：“你是夸我城府深吗？”

我：“你想多了。”

老板娘：“我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内容？”

我：“因为你见我这样的人见多了。”

老板娘：“你为什么带着墨镜？”

我：“见光死。”

老板娘：“这里没有太阳。”

我用手指了一下空调。

我：“这里有风。”

老板娘：“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我怕别人看清我，我也不愿意看清别人。”

老板娘：“你怕什么？”

我：“我怕别人看清我，老板，面什么时候能好？”

老板娘：“还在和面。”

可是我明明看到锅里煮着面条，而且谁在和面，我也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