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眼》夜下雨桐

那与她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渐渐的，那记忆重现，冲破了我对它的重重枷锁。

一大口烈酒入喉，那火辣的喉咙里仿佛如被火烧了一般疼痛。我在猝不及防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方叔见我这般咳的厉害，欲上的前来，却被我先一步急忙伸手制止。

我示意没事儿之后，便继续说:“知道为什么，我以前总爱来方叔你这家店吗？

方叔略有不解的说:“难道不是因为我家混沌好吃？”

我笑了笑，“我记得第一次和清雪来你家店的时候，那时雨桐就默默在那个偏僻的角落里写着作业。当来客人时，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有客人和他说玩笑话，他也总是眼神躲闪着不予回答。那时，客人们私下总爱说雨桐这孩子的坏话，说他教养不好怎么的。其实我那时早就看出来，雨桐那孩子其实很懂事，只是在他身上似乎有很多他害怕的东西，更确切一点儿就是，梧桐那孩子对某些事儿有阴影，才会导致他害怕与人接触。那时候……”

突然，方叔接过我的话头继续说道。

“那时候，雨桐那孩子真的是不懂事儿了。唉，不过那都怪我，都是我害了他啊。他母亲自从染上了毒瘾之后，整个家就已经不是一个家了。起初还好，她瘾不大，还能多陪陪孩子。和小区邻居的关系都还挺不错的。可后来就不成了，她毒瘾一上来，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还经常对着孩子发火。作为他的丈夫，我只能隐瞒她吸毒的事实。把她关在家里，将孩子带在身边。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多说了她几句，可也就那之后，她就永远离开了我们。我真是悔不当初啊，要是我常常抽时间多陪陪她们，又怎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好在，多亏后来你和清雪常常和雨桐一起玩儿，他这才渐渐从胆小怕事儿渐渐变的乐观开朗起来。话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是怎样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听方叔讲过他难过的往事儿，我也记起了当初与清雪还有雨桐的一些往事。只是记忆里她的身影似乎不够深刻，只朦朦胧胧感觉到她的存在，不知为何，当初清雪离我而去之后，我每次回想起她时，记忆里的她都越来越模糊。似乎每回想起她一次，她在我脑海里的样子就会越模糊不清。但，相比那与她一起所做的种种事迹却越发印象深刻。

“那时候，我初见雨桐那孩子，不知为何竟想起年幼的自己。看着他那孤独与胆怯，我心里不知为何也隐隐作痛。竟想着带他从某种阴霾里走出来。其实我并不知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想法，只感觉那样做只是为了帮那个当初年幼的自己。”

“方叔，你还记得清雪吗？”

“记得啊，就当初第一次和你一起来我店的那女孩儿。你不是说，她在工作吗！”

“是的，我想说的事儿，三年前，你对她印象怎样？就还记得她的样子嘛？”

“记得啊，那时候你们常来，当然记得，一看到你呀，我就能想到她在你身边的样子。”

方叔突然猛拍了下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急忙对我说，“哎呦，你看，你要不说起吗清雪那丫头，我都忘记还有东西要给你了，你等我一下啊。”

说完，方叔便起身离开，像是去找什么东西去了。

这时，周围似乎一切都变的很安静。对面的坊不知何时也关了门。路上行人也几乎不见。就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我回想起了当初的某个夜晚。那个有我，有她，有小孩，有梧桐落叶的某个夜晚。

那晚，在方叔的餐馆里吃完晚饭后，清雪和我，还有方叔六岁的孩子雨桐一起在夜色下散起步来，其实散步是假，漫无目的的乱逛才更真切些。

“我能看出来，你继承了你父亲的理智，却也继承了你母亲的邪恶，我可以看到二者的激烈交锋，让你父亲的品性获胜吧。”

“叔叔说话好奇怪，可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叔叔说话比我爸爸说话还深奥。”雨桐仰起头看着我，一脸疑惑不解的说道。

我停下脚步，随即蹲下双手扶在雨桐瘦小的肩膀上，“哦，深奥，你还会用深奥一词呢。雨桐可真厉害！”

“对啊，我们老师教过我们的，说以后遇到不懂的东西，都要说深奥。因为如果说不懂的话，就真的可能以后都不会懂的，但是如果说深奥的话，反而会更能容易激起我们面对困难的勇气。”

我伸出手刮了下他那可爱的小鼻子，“雨桐真的好厉害呢，不过有一点儿你说的可不对哦？”

“咦，不对吗？我记得老师是这样给我们讲的啊。”

“不，你们老师讲的当然是对的了，我说的不对，是你叫我叔叔不对，你应该叫哥哥。”

“哥哥？”

“对，叫哥哥。哈哈！”

我看向雨桐身侧的清雪，正巧看到月色透过她身后的梧桐树叶的缝隙映射在她的身上。我仿佛能看到她也在笑。那笑容应该是极美的。她似乎注意到了我深情的目光，随即便向着前面大步离去。我起身便也跟了上去。

夜色下，唯独只剩雨桐那孩子还傻傻的待在原地，不知他是不理解我们笑的内容还是在思考我刚对他说的那些话。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便朝着我们行去的方向用稚嫩的声音焦急的喊叫着，“等等我，等等我……”

又不知过了多久，孩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一阵微风拂过，轻轻托起不远处地面积水里的一片梧桐叶，缓缓地向着更远的地方飘去……

夜晚很静，这使我难得的对这夜又多了几分期待的美感。只是不知为何，她的那笑容我却看的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