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真情能动人——评白来勤散文集《乡愁扯不断》

文|巴陇锋

白来勤散文集《乡愁扯不断》封面 白来勤散文集《乡愁扯不断》封面展开图

白来勤散文新集《乡愁扯不断》宛如一壶老酒，其色纯，其味正，其香远，读之令人倾倒，久久不忘。

观其全书，感受最深者，莫过于一个“真”字。作家笔下的亲情感人，友情暖人，爱情醉人，乡情民情熏人，草木之情醒人，人情世情教人，让人或热泪盈目，或如沐春风，或荡气回肠，或梦回故乡，或深受启迪，或开卷获益，为作家的才思、见识、经历所深深折服。书中蕴含真情的精细描写，溢出了一私生活的小圈子，宛如一幅幅老照片、一帧帧电影胶片、一部部纪录片，将世事物象精确锚定，为西安东郊民俗文化、历史变迁留下了永久性的文字记录，鉴于此，我们应该感谢作家白来勤为灞桥文化、关中文化做出的贡献。

全书先泪夺人，第一部分“血浓于水”里的篇什，足以让每位读者泣下。母爱是人间第一情，而四岁的作者就痛失了这人间大爱，《听别人讲妈妈的故事》是人到中年的作者对人间至情的深深追思，通过“主任的母亲”“做生意的乡党”“表姐”“二姨”等人之口，描绘出一位漂亮、随和、爱子、对儿子充满期许的善良母亲的形象，特别是二姨讲述的爬棺材底“过关”一截，打捞出作者对母亲的丁点记忆。人都说母子连心，此之谓也。所幸，缺失了母爱，还有父亲、姐姐、四姐娘、黑姑姑、孔雀姑姑、众村妇等无私地献出殷殷爱心，他们用关爱和乳汁养活出了一位优秀作家。《大姐，上苍安排给我的“妈妈”》一文，作者对“大姐也是娘”的认识有切身体会，“我觉得她的怀抱好温暖，简直如一锅香汤，让我沐浴其中。”《四姐娘》里那淳朴善良的形象，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不少，典型性强。《黑姑姑》一文用扎实的事例、细节和反衬手法，使堂姑人粗心美的形象跃然纸上。《孔雀姑姑》里，堂姑的声明大义令人难忘……我们民族能走到今天，正是因为有这些吃苦耐劳的妇女的支撑。

父爱如山，对于既当爸也做妈的父亲的深沉纪念，则散见于本书各部分。《又一次失约老父亲》从除夕上坟、清明扫墓、十一送衣写起，悔恨之情难当，直追溯到与父亲诀别前后的纷繁往事，慈父卧病和爱妻迎娶的交织，给作者留下彻骨记忆，父亲乡村能人的形象让人敬重。《父亲的朴实话语》里，“圣人”父亲的教子话，几乎是每个农民父亲的口头禅，在作者笔下却有更特殊的意味儿。《哦，那是父亲栽下的树》以树为线索，回忆父母生前往事，怀念父母；另一番意思，两棵树又恰似弟兄俩，终于由“鞭杆”长大成顶天立地的“油梁”，父亲的生命如此延续，足可告慰在天之灵。《“押轿”“占炕”喜趣添》给人留下个勇敢机灵的少年父亲形象。《难忘童年的荠菜饺子》《冬至餐桌意蕴深》都有对父亲厨艺的叙写，蕴含深切怀念。

厨师父亲，也培养了作者敏感的味觉，作家对饮食的描摹激赏，篇什不在少数，“乡村美食”里的文章各各精细。我想，如果照着去做，味道一定差不了。

村人、村事、年俗、红白喜事几部分，是对生于斯长于斯、哀乐于斯、歌哭于斯的灞渭三角洲、新筑镇乃至西安东郊、关中等地人事风物、民俗风情的备述。作者除了情之所至不得不发的缘由外，有意识地为家乡文化留资料；清醒的创作姿态，值得学习。《那条温暖的拉毛围巾》像小说，纯熟、感人。《“袁示范”姐姐》是1970年代特有人物的真实写照；《庙后头》首段的概括性描写经济、精彩、到位，写白文俊家的那段也形神兼备，如“……他家却是自己写的隶书，工工整整，如白文俊那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铁环滚滚心飞扬》则书写童年往事，令人很容易产生共情。

这些描写民俗的篇章牵涉到非遗，颇费考究工夫，但作者都考证清楚、描写精微，是可靠的资料。有的篇章，甚至将笔触伸到千百年之前，如《家乡女子爱绣花》《故乡正月闹社火》《看屋里·下聘礼》《婚礼上的祝酒歌》《“白事”上的“喝礼生”》就是。

“草木情深”“神州屐痕”，连同“方言民谣”则可视为作者的诗和远方。其中《墙缝芦苇》是作者的代表作，和《草》《囚绿记》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激情洋溢五棵柳》倒数第二段有精辟的议论：“……每个人都想要得到别人无法得到的，却没有人愿意付出别人无法付出的……”《竹影摇风楼观台》“漫步楼观竹海”几段，文章随物赋形，将竹子和老子交汇描写，极具风神。

此外，集子里还有几篇应制之作，如《西王村赋》《晓谦酿酒记》《灞桥湿地公园赋》，也颇有味道。

任何艺术到了一定程度都会有高门限，盼白老师在创作上不断突破自我，取得更大成绩。（完）

2022年11月28日改定于西安兴庆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