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老了

七亩地养了一家九口

因为缺水

有一半地只能栽种红薯

父亲在硬如石板的土地上

挖地，碎土

腰间的白罗布手巾

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栽种的红薯

要锄草，施肥

培土，翻藤

父亲用红薯切片

母亲用它熬粥

我们喝着它相继长大

父亲老了

儿女们围着他哭

乡亲们为他送行

我请先生

为父亲选了一块向阳的坡地

背靠青山，面朝村庄

一眼可以望见

父亲平时干活回家的那条山路

他一生贫寒

此去怕他身子单薄

我把厚实的黄土给他盖上

他不可能入土为安

眼瞧着小儿子还没结婚

还有一半

未来得及收的红薯

怕烂在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