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不再芳华，而你们还是翩翩少年（下）

那时候，我们班各方面，在学校里都是很突出的，班里永远窗明几净，桌椅板凳整整齐齐，地面没有一片纸屑，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

在课堂上。

我们书声朗朗。我们全神贯注。

课堂之外。

我们也是热气腾腾。

我曾经带着你们，漫山遍野疯跑，为几枝映山红，游走在悬崖边。

我曾经带着你们，徒步走上几十公里山路，几次去拜访一个名叫“翱翔”的手脚残疾的写作者，他用含在嘴里的笔，写出了世间最美的诗文，他的字既苍劲有力，又不失俊秀。他的奋进精神，让我和年少的你们，懂得了很多活着的意义。

很多年前，他就离世了，而我也会在想起你们的时候，想起他。

祝愿他在天堂，是一个健全的人。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一个灵魂独立思考深邃的健全人，残破的躯体，只不过是一个皮囊而已。

我曾经带着你们，踢毽子，丢手绢，跳方格，跳皮筋，跳大绳，打piaji（不知是哪两个字），打雪仗……我参与了你们童年所有的快乐，也有成长的烦恼。

我们的文字进行到现在，还是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有说完，五个四季更替，五个寒来暑往，怎是几段文字可以道尽？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你们每一张稚嫩的小脸，都是我记忆深处最美丽的花朵；你们每一个清澈的眼神，都是我心底流淌的美丽涟漪。

深深地爱着你们，我心底里的翩翩少年。

现在，让我们把目光从遥远的三十多年前，回转到2017年。

那年夏天，阔别三十多年，我们终于久别重逢。

乔儿，爱华，大双，二双，刘金艳，还有薛敏。你们的盛情，让我很是惭愧，为曾经给予你们的太少。借此机会，表达我的谢意。

我没教过薛敏，她也是部队家庭的孩子，比爱华高一年级，和我也是很熟悉的。这里特别感谢薛敏，还有二双媳妇红梅，那几天给了我很多的陪伴。

我在故乡待了十几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我们七个人都在一起。

一起畅谈过往，一起吃饭，一起逛花海，一起彻夜打牌，一起喝酒……

一别三十几载，我已不再芳华，而你们也不再是翩翩少年。

看着眼前的你们几个，坦率地说，我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多少年来，我是那么想念你们，多少次在梦里，牵着你们的手，一起欢声笑语。可是，到了眼前，竟不知所措，甚至还有几分羞涩，竭尽全力也似乎融不进你们，是岁月拉长了我们的距离？

在我们短暂的重逢里，很多时候，我都需要借助回忆，来适应接纳眼前的你们。眼前的你们，年近四十，为人夫，为人妻，就连你们的孩子，都跟我教你们的时候差不多大，让人不得不感叹岁月的匆匆。

那个夏天，我们一起回忆过往，我熟悉的你们小时候的某一个神色，偶尔会出现在你们现在的嘴角眉梢，可一眨眼就转瞬即逝，眼前的你们，可是我的那些翩翩少年？

可是我的翩翩少年？

我曾无数次这样问自己。走过了那么多的岁月，我知道，我还停留在彼时的记忆里，我已和年少的你们结成铜墙铁壁，我的记忆里承载的，都是曾经的你们，那个翩翩少年的模样。

当然，在你们眼里，我已芳华不再，相信你们，也在依赖回忆，寻找我曾经的样子。

相信，我们彼此的记忆都停留在三十多年前的岁月里。

上面这张照片，就是我们现在的样子。

后排左起是大双，二双，乔儿。前排，我右边是薛敏，左边是二双媳妇红梅。爱华和金艳那次没在，稍有遗憾。

也是无缘，那几天，乔儿约了几回还在本地的学子毛孩儿冯跃翔，都没有约上。其他的同学，李博李钦君在沈阳，胡纯莹在大连，赵玉君在山东，其他人如今都不知在哪里。

蹉跎岁月，我们都已散落在天涯。

如今，很欣慰的是，我看到的，乔儿，大双，二双，都是传说中，有担当的好丈夫，好爸爸。爱华，薛敏，金艳也都是好妻子，好妈妈。你们都是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胡纯莹赵玉君小学子的朋友圈里，也是晒满了家庭幸福。

在未来，无论我们在天南，在地北，无论我们有联系，无联系，都要各自安好，默默祝福吧。

“唐老师，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二双在分别的时候问我。

“过几年，退休了，就把家迁回来，和你做邻居。”我说。

“那可太好了。”

“到时候，我家水管坏了，灯泡闪了，我就叫你啊。”

“没一点问题。”

这是我和二双的约定。

对于我，那个出发的地方，如今就是我的诗与远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回到我们的红卫小学时刻，回到我们的课堂。我依旧是你们的老师，依旧是你们邻家的姐姐。

我芳华依旧，而你们都是我的翩翩少年。

这篇文字进行到这里，我知道是很散乱的，但也无妨。

文字终有尽，而对你们的情谊却是无尽。

一路走来，因为岁月太蹉跎，遗忘了很多人，很多事，而你们，都在。

都在，在心底。

我的翩翩少年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