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奶奶喜欢猫,也喂养过许多猫。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对阿黄的印家最深。
阿黄是一只土生土长的家猫,穿着一身高贵的虎皮,两耳前嵌一块“王”字招牌,不怒自威,俨然是一只缩小版的小老虎。在村子里走东到西,不论走到哪一家,人们都像见了神一样供着,生怕得罪了它,再不去他家。因为它是“神捕”头,谁家的老鼠猖狂了,只要它走一趟,“喵咪”一叫,再大的老鼠,也吓的屁滚尿流,匍匐在地。阿黄是老鼠的天敌,老鼠是人类的公害,阿黄就成了人类的朋友和帮手,得到人们的尊重理所当然。
阿黄是捕鼠能手,人送外号“片儿警”。在那个鼠患横行的年代,农村是一块最严重的陷落区,它们真正把地道战应用到了极致,地下网路交通纵横,四通八达,家家户户防不胜防。墙角边,圪拉里,柴草下,瓮后角都可能是它们的出口。偷粮食,咬衣被,四处出击,搞的人们怨声载道。那一年,邻村一只老猫生了一窝猫仔,奶奶用一只碗一双筷子,换回了一只小猫。小猫一身黄,圆圆的一双大眼镜,妈咪妈咪叫着,活蹦乱跳,呆萌可爱。
可就是这样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奶奶家就天下太平了。民以食为天,猫以鼠为敌。奶奶家成了一片净土,老鼠就转移到左邻右舍去了。小猫立动出击,每天晚上夜深人静它就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各家各户,蹲点围猎,常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时候,农村住宅在门边都给猫留有出入通道,人们习惯叫”门道窑窑”,猫是千家客,家家侍如宾。一般小猫捕捉到老鼠,和老猫一样,都不会立即吃掉都要玩耍一会。先放了再捉住,再放了再捉住,炼习出爪的速度和各种技能,什么时候累了,才扑上去一口咬死,连毛带皮不退骨一吞而尽,不留一点残渣,真是对待自己的敌人,毫不留情,毫不手软,没有一点可怜的余地。
小猫是晚上的哨兵,白天呼呼睡大觉,躺在奶奶的坑头上,眯着一双眼,流着哈呲子,做着无人知晓的美梦。如果奶奶坐在炕头纳鞋补袜,小猫就窝在奶奶脚边,歪着脑袋一只耳朵支愣着,好一副乡村和谐图。有时我调皮,逗醒小猫,它前腿伸后腿蹬,大大打一个懒腰,小眼睛滴溜溜,喵喵一叫,舒爽的样子十分可爱。
小猫也很黏人,一有空档就往人怀里钻,就像小孩特别喜欢人抱。它和人相处的十分融洽,一点都不怕生,不论大人小孩谁也和它玩的来。我小时候和奶奶一起过,因此和小猫结下了很深的友谊。每天放学回来,小猫一扑到我身上,又是叫,又是嗅,好像两个贪玩的玩伴走到一起那么喜悦。
小猫一天天长大 ,食量增加,活动范围越来越远。左邻右舍逮不到了老鼠,就往村东村西发展,许多人家成了它的客户和潜在客户对象。人家对它的功劳夸赞不己,亲切地叫它阿黄,有人还给它起了个外号“片儿警”,深得人们的爱戴。
农村有一种说法:狗是忠臣,猫是奸臣。我却只知道阿黄捕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为名利,深深爱着自己的工作。昼伏夜出几十年如一日,为人类保护下多少粮食。而狗只会犬吠几声,哪里有猫的丰功伟绩。
有一年,奶奶走了,阿黄的主人默默的离开了它。空落落的老宅,只有阿黄进进出出寻找属于它的温暖,可是人己去坑已凉,冷冷落落今非昔比。阿黄悲惨地叫着,纠心而痛苦,失魂落魄,就像一个孤儿一样,让它孤苦伶仃可怜兮兮。
这样过了很久,再后来,阿黄也消失了。有的人说它被黄鼠狼吃了,也有的说它静静地老死了。总之,人们再没有看到它。它和奶奶成了我童年难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