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吃喝嫖赌牢狱10年的舅舅

我没见过年轻时的二舅舅，只从外婆口中偶尔听说过他。

二舅因违法犯罪进了监狱，那些年里，家人视他为耻辱，极少提他。最挂念他的外婆也只能对着年幼的我吐露思念。

外婆常说是她不好，宠坏了舅舅，可外公说，二舅自作孽不可活。是是非非，等我长大了才了解。

村里人说，二舅随外公，长的好，人也风流。外公每每听到这，都要啐上一口，那逆子要是像我也不会进了监狱。

二舅是四个舅舅中最好看，也是最机灵的一个，可机灵放错了地方便是罪恶的起源。二舅从小就不务正业，跟着村里的混混东溜西跑，上偷下摸。

每当有人来家里告发，外公定要拿起他那竹编狠抽二舅，可打在儿身上，痛在娘心里。一向胆小的外婆总在二舅被打时，充分发挥老虎护犊般的凶横。外公无奈，只能潦草结束打骂。

转眼间，二舅15岁，早早辍学的他，已经不满足于村里这个狭小世界。某天晚上乘着外公外婆睡着，偷了家里20元，和同村几个小混混去了广东。

外面的花花世界给了二舅无限可能，包括后来的牢狱之灾。

当年的广东中山，是许多外来务工人员的淘金地，舅舅在这淘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靠小偷小摸在中山立足。

有了小钱，二舅迅速找到同类人的根据地，成了某些色情场子里的常客。因一副好皮囊，和骗死人不偿命的巧嘴，二舅成了有钱女人们的点心。

据说，那时的二舅风光无限，鲜衣豪车张嘴就有，无数女人愿意为他买单。二舅虽风流，但自尊心极强，轻易不为女人屈就，留恋于女人间，却不曾真正为谁甘做情人。

二舅在广东这些年，将吃喝嫖赌玩到极致。要说他不务正业，可后来他利用这些年所学，谋生。

二舅在外享乐，流连忘返时，外婆突然生了重病。二舅虽混沌，但对外婆百依百顺。二舅回家，做了段时间的好儿子。

眼看儿子长大成人，外婆和外公商量，给二舅娶妻，以此栓主他那颗浪荡的心。二舅这人是极品，娶妻绝不娶贤妻良母。

外公外婆挑的女人他都不中意，二舅发挥雷达般的嗅觉，找了同类的二舅妈。二舅妈脸似锥子，眼如浪，走起来花枝都不比她摇摆。在一群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中脱颖而出的二舅妈在二舅的一再坚持下，成了二舅妈。

自此，二舅不平凡的一生中，又炸出一件不平凡的事。

二舅妈不是个好鸟，刚就提到过。可进了门的二舅妈更像只疯鸟，整天没事生幺蛾子。那时二舅刚结婚没钱，依附外公生活。满足不了要好吃好穿鲜花戴的二舅妈，两人时常吵架。

二舅妈对付人的绝招，离家出走，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等出现时全身上下新装扮，村里人偷偷议论，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二舅从舅妈身上学会两个字，势利。自此二舅不再浪了，只想法子赚钱。当然，赚钱也依旧不走寻常道，二舅倒卖过烟酒，偷过能偷的物件换钱，开过销赃的当铺，最缺钱的时候还卖过身。

这些都没能让二舅富起来，因表姐的出生，日子过的更加捉襟见肘。

某天，二舅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一条发财路。他要去广东，那个曾经年少浪荡的地方藏着他的未来。

二舅一去好多年，在二舅妈红杏出墙时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女人。二舅没有追究二舅妈的破事，二舅妈对那个女人也睁一只闭一只眼。

三个人带着表姐去了广东，到了那，舅妈才知道二舅干了啥。

这些年里，二舅啥也没干，但身边有一群女人为他赚钱。说到这，你应该明白，二舅成了皮条客。

二舅不仅自己靠这个发财，还带动家人。大舅的女儿，17岁，被二舅哄骗过来做这一行，当时大表姐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对她而言，不用脸朝泥土背朝天，轻松就有钱赚，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大表姐没读过书，作为家里的长女，早早承担起家庭重担。家里人隐隐知道表姐在做什么，可贫穷让他们住了口。大表姐在那工作的几年，大舅一家过上了温饱的生活。

听我妈说（我妈与大表姐同岁），那些年大表姐一直做这一行，直到回家嫁人。这件事也成为大表姐日后婚姻瓦解的导火索。

二舅靠这个赚了钱，也助长了他为非作歹的心。那些年，二舅过的风流快活，除去给妻子儿女生活费用，其余钱都吃喝嫖赌完了。

钱从哪里出，回那里去，不知是天意还是报应。做这个十几年，二舅没有多少余钱，也没过干点实事。

要说没有也有，他让舅妈生了两个儿子。三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未来而知。

二舅的女儿，长大后，成了他赚钱的工具。丧心病狂的二舅让女儿接客赚钱。二表姐到了嫁人的年纪，才回到家乡，嫁给一个看似老实的独眼男人，并在这个男人的拳打脚踢下生活了十几年。

二舅没能一直坐享其成，时间助长了他的欲望，也让法律更加健全。十几年前的一个雨夜，二舅在广东被抓，判刑12年，后来表现好减刑2年。

两个儿子，大儿子一直好逸恶劳，偷摸抢拐。即使生活条件好了，家里拆迁，有房有车，依旧改不了偷抢的毛病。前段时间因偷电瓶车又被抓进去了，这是他第几次被抓就不知了。

小儿子可能因当时年纪小，没受过多影响，是家里唯一一个脚踏实地过日子的人。现今经营一家摩托车修理店，生活安稳。

对了，大表姐因当年的事情，随意嫁了个好吃懒做的男人。婚后生了5个孩子，像老妈子似的带孩子，还负责赚钱养家。可他老公抓着过去不放（婚前他不知此事，后来听别人说的），无论表姐做的多好，依然心有不满，最后离婚收场。

十几年后的今天，二舅已经老了。我第一次见到老年的二舅是在他开的麻将馆里，对的，舅舅出来后，依然干着他擅长的事。

二舅坐了十年牢，相貌没有多大变化，除了老了点，五官依旧俊朗，身形虽佝偻些，但高大依旧。二舅眉宇间没了大家口中的猖狂、放荡，看人的眼神小心翼翼。

十年间，曾经那个穷困闭塞的村子，因城镇规划、拆迁，摇身成了寸金寸土之地。二舅出狱后，有了他这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我突然明白一句话，人越追求什么越得不到，当你不再追逐时，它自然而然又来了。纵看二舅的大半生，有种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