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爱

荼蘼花凋,知否为谁开

2020-11-27  本文已影响0人  柴戈弋

  第一次见到宋先生,是2012年9月,我在伦敦广场作画。那里的建筑古老而优雅,典雅而安宁,蓝天白云,异国柔情,一种祥和优雅包围着我。我当时是名大一学生,对生活充满了幻想与激情,怀着别样的情怀在伦敦广场作画,希望可以在茫茫人海中遇见梁朝伟喂鸽子。

  在一群欧美人中,我一眼就看见宋先生, 他目光灼灼,咫尺窥探,惊艳绝伦,他那矜持清贵,独伦清轮廓棱角分明,步履从容,绝瞬间攫住了我。他就这样不自知地走进了我的生命。

  我一头跌进的我的命运之中,像跌入一个无底深渊,挣扎无望。他在我脑海中盘旋环绕,蚕食幻觉。我拿起笔,以宋先生为题材,模仿了毕加索《拿烟斗的男孩》,画了一幅人物肖像画。开学离开伦敦之前,那幅画终于完成。但是最后没有送到宋先生手里,就这样它被我搁置箱底。如今终于有机会再拿出来……

  宋先生姓“宋”,是百年校庆时他在全校面前演讲,我旁边的舍友说起。朋友说起宋先生时,满脸的骄傲盈溢,光彩照人,或者说全校女生提起宋先生没有不为其风采折服的,潘安卫玠之流也不过如此。

  “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一句普通的话概括了他的所有。 他的全名我当时没有记住,汉字贫乏的我不知道舍友嘴里的那三个字用怎样的内涵丰富汉字可以填补,如果不能准确记忆宁愿不记。倒是只记住“唐宋八大家”里面的“宋”,记忆方法有点滑稽。或许是艺术家不为人知的一点癖好。

  从那天起,我每天必想的一件事:如何把那幅画《走路的宋先生》送给他。我赋予那幅画生命,而它唯一的使命便是到达宋先生的手里――这个愿望占据我日常的全部。

  生活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折磨得我遍体鳞伤。我在大学里几乎没有见过他的身影,唯一一次见他,是他搂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那女子身材纤弱,楚楚动人,你可以根据一个模模糊糊极不清晰的背影在脑海中极力勾勒出她的脸庞,画家擅长这样做,而我坚定无疑认为她定是个极为漂亮的美女,一副古典雍容的仕女图在我脑海勾勒。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配的起宋先生。

  如果想了解宋先生,只要你一开口,无数人争先恐后为你唾沫横飞地讲述他的光辉事迹或者八卦狗血。我并不清楚我所了解到信息的真实性,但是它确实满足了我当时的好奇心。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我进一步了解到他,我感觉自己离他又近了一步。但是一步之遥也是差,更何况我与他光年之间的距离。

  2013年3月,我在校刊橱窗看见他将于本月中旬十五号在文艺大厅进行钢琴演奏《卡农》,看见白字黑字报纸上他的名字――宋濂卿。我看见名字时只恨“书到用时方恨少”,文学贫乏到附庸风雅都做不出来。我反复咀嚼,反复品味,最后只是得出这个名字和他的儒雅气质很是相符,濂濂卿卿,儒儒雅雅。

  杨老师是我从小到大认识的最为严肃认真的老师,每节课必点名,同班同学每节课都会吓得都躲到后面,而我每次都坐第一排,只为心中那份对绘画的热爱与忠贞。恰巧钢琴演奏与我的专业绘画课撞在一起,二者不可得兼,只能选其一。我舍弃了我的生命――绘画。

  我想着马上可以看见宋先生,就飘飘然,如坠入云雾中,这种感觉和那些游走在道德与犯罪边缘追求的毒品带来快感的人毫无差异。

  演唱会没有开场时我就提前两个小时到门口等待,那天的阳光灿烂就像我的心情,心晴天自然晴。我是费了好大劲赌上这个月的生活费,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第二排的门票。第一排留给特殊的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我当时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我虽然是一位艺术生,对色彩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但有一件事我羞于启口:其实我是个音盲。每一个邀请我看音乐会的人都会对我给予中肯的评价赋予极高的赞扬。音盲我是随了我爸爸,有些家族遗传的因素在里面。我的哥哥每次对我的装模作样都低头不语,当对方走后,便尽情嘲笑我,有无数次把我恼怒,追在我后面给我道歉。

 

  演奏会落幕,我看见宋先生从灯光耀眼汇聚的舞台上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走过来。我的心因为激动快跳到嗓子眼,漫画里面所画心的扑通扑通是真的,以前只知道模仿模板,一板一眼,原来心跳是如此美好。他快认出我来了,他一定是感谢我对他的支持,他一定知道我每天站在音乐室门口听他的演奏,他一定知道是我每天给他送便当,他一定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伦敦呀。

  灯光汇聚此处,万物的目光聚焦在宋先生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他那上帝吻过的手拉住了黑暗中我正前方的女孩的手。猝不及防,突如其来,我的心冷了下来,我想北方粗犷狂乱的风吹起,都不如我现在这么冷。想想又感觉可笑,宋先生至始至终都不认识我,我是他人生旅途的一个路人甲乙丙。

  一个人独自走在寂寞、涔清、冷凄的城市大道上,我坐在路边长凳上。此刻,才清醒认识到我是如此喜欢宋先生。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无力感袭击了我,以爱为名破坏破他的幸福,这样可以吗?

  刺目的光线直射我的眼睛,我瞬间失明,悲伤如洪水把我包围,我全身麻木,腿如沉铅。我坐在长凳上等待着黎明,我迫切想看见光明。不可以,不可以,我的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第二天我听说杨老师妻子生孩子,他去陪着他的夫人没有来上课。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在床上睡一觉,天昏地暗沧海桑田都与我无关。

  哥哥看出我的心情抑郁,废寝忘食。他帮助我来到巴黎放松心情,以便我可以顺利完成大二这学年的任务。2013年6月,我在朦胧清晨架起画架,太阳光辉洒在远处一对恋人的肩膀上,我以天地为背景,以他们为主角,画了一副朦胧清晨图。萨克斯的音乐响起,我实在分辨不出是什么乐曲,我已经说过我是个音盲。唯一确定无疑的是轻快的曲调和现在闲适放松的环境很是相宜。

  哥哥把我安置好就离开了,他每天忙着爸爸公司的事。前年刚从哈佛大学毕业就雷厉风行接手爸爸的公司,一些股东开始时唉声载道,后来被哥哥的眼光精准,卓越领导能力折服。

  晚上我在普罗可布咖啡馆喝咖啡,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夜景,心中想着该用怎样的色调绘如此美妙玄幻的夜色。

  我的余光忽然看见宋先生,烟花瞬间闪耀了巴黎六月的星空,梵高的智慧闪过我的脑海,我知道了如何着色。

  宋先生走进咖啡馆,不一会,她的女朋友顾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他俩都很激动,后来跑到街道上大声争执着什么,距离太远,模糊了我的耳朵和眼睛。再后来,顾姑娘跑了,宋先生现在街道中央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他站成了一根木桩。我好想上去抚平他的心情,给他安慰,但是我又以什么立场去呢。上帝赋予人类生命,让他们之间有交集,但是上帝遗漏我和他之间的,只画了我走向他的单行线。

  我就静静看着宋先生,他有种神奇的力量控制了我的心。它的起伏,间隔,峰位,它不受我的控制,它生来长在我的身上,却听从别人的指挥。我不放心宋先生,尾随跟着他到了宾馆,离他几米处,看着他一杯一杯往自己嘴里灌。

“安心,你来了。”

  我知道他把我看成了顾姑娘。我眼泪完全夺眶而出,瞬间泪流满面,粉色衣服泛出深红。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痛,痛彻心扉的痛。

  我把宋先生扶到宾馆,他的嘴里一直说着顾姑娘,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走不进他的心。他忽然抱住我,亲吻我的脖颈,我衣服的扣子被颗颗解开,我吻上我梦寐以求的唇瓣,我像个溺水的孤独者,极力想呼吸新鲜空气。我想就这么让我放纵一回,就一回,哪怕一回,以后万劫不复也至此不悔,爱一个人不得太痛苦了。

  但是我没有那么做,那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他的。我安抚他睡下,他在我心中像凌晨一点海棠花未眠。看着他在黑夜静静绽放,我仿佛闻到了清新淡雅的花香,幽花独为他人绽。

  冰冷的风攻击着我,寒冷如绵长的针,针针刺骨不见血。我趴在僵硬的地板上,没有拿毯子,怕有一丝温暖我就昏睡过去。我疲惫不堪,四肢酸痛。我用自己坚强的意志抵抗着一切,我守在宋先生的房间门口,生怕错过任何声响。我守着宋先生像守着自己孤独的灵魂,孤寂,凄清。

  以后的几天急,我看着他沉迷堕落,饮酒虚度,他当时带的钱并不够,我嘱咐经理给给他的酒里加水。渐渐地,我偶尔在他脸上看见一闪而过的笑容,我知道他把这一切所为当成顾姑娘做的,只要他好就行,不知道我没关系的,只要他能走出来,我一直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

  他又走进了普罗可布咖啡馆,坐在了他和顾姑娘一起坐过的位置,饮了一杯苦涩的咖啡,没有加糖。我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良久,他走到钢琴旁边弹了一曲《烦恼》。我看着他手指飞扬,像香樟树树叶的飘落。我对他的音乐充耳不闻,我知道,我永远语法解读其中的奥秘,就像我永远看不懂他的心。

  第二天他连夜回到中国,我看着他安全登机。宋先生能想通了就好。他若安好,我便开心。我安下心来完成我的作业,脑海里一直是他,他覆盖了我的大脑平层。画的人物肖像,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宋先生。

  我再一次见到顾安心,看见她和我哥在一起,她满脸幸福亲密挽着我哥哥的臂膀。我想跑过去质问顾安心,为什么要抛弃宋濂钦。我怒气攻心,想一巴掌打她。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哥哥抓住我的手,我看见他阴沉的表情,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怒的哥哥,把握捧在手心里的哥哥,我看见了他脸上失望、悲痛。

  我生了一场大病,人生几度春秋,世事皆浮华大梦。在睡梦中我感觉清冷的泪落在我脸上,我想伸出手擦净他的眼泪,给他一个拥抱,但是胳膊被一股力量钉在床上。

  突然,我冲破一切障碍,睁开了眼睛。我看见父亲打了哥哥一巴掌。我那东南竹箭、出类拔萃、俊美无俦的哥哥,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打,哪怕是我的爸爸。

  “你不该让姒儿受到委屈,”父亲严肃的表情仿佛像在训一个无知的小子,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这幅表情对待过哥哥。“我当初不同意你喜欢姒儿,就是认为你心里深沉,你这次居然深深地伤害了她。”

  当时我并没有听清爸爸和哥哥的对话,只是模模糊糊看见哥哥沉默以对,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通身寒冷的气质,还有那通红的眼睛,是他在哭吗?为什么他是如此悲伤,像个悲伤的巨兽,独自舔舐不为人知的伤口。

  日子照常过了下去,流水般,没有细水长流,有的是泼天巨洒。 我很少见到哥哥,他总是很忙。但是每天都会打电话慰问我,问我一些生活中的琐碎。

  2014年9月,顾安心和宋先生依然恩爱如初,学院里没有任何关于他俩矛盾分手的传闻。在所有人心中,他俩都深爱着对方。

  我的爱情,一个人的,与他人无关。

  宋先生在陌生人的资助下,去音乐的殿堂深造,顾姑娘和他琴瑟和鸣,岁月静好,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我一个旁观者,悲欢喜乐独自品尝,个中滋味,不禁潸然泪下。

  两年的时光,漫长而荒凉。 我想看看他,就一眼,一眼。看着他好,我就开心。2016年,大四开学,我一个人偷偷跑到维也纳音乐学院,茫茫人海,去哪里找他。我找到了海外华侨组织,或许他就在那。我听别人说起,他总是一个人,他英俊的外表在华侨堆里很有吸引力,但是他拒绝其他人。他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顾安心这个名字。如雷劈中我,不敢相信这一切。

  后来我得知,顾安心又一次抛弃了宋先生,她认为跟着宋先生没有前途,她认为她生来应该过上等生活。她在宋先生身上看不见任何的未来,生活不止有浪漫,更有茶米油盐。这个狠心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如此狠心伤害宋先生。她当时没有看见宋先生的如今的成就。

  我见到他时,他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你无法想象他的天才成就,他天生就是舞台上的王者,这是不容反驳质疑的。谁要是说不是,我会亲手撕了他。宋先生一身西装着身,修长身材,一曲完毕,满堂喝彩,这就是我的宋先生呀。

  我跟随人流的呐喊,进退。这种感觉真的使人激奋。宋先生亲自在我手上写了他的签名。我看着他眼里对我宠溺的笑,他对所有人毫无节制地散发自己的魅力。

  宋先生变了,他学会用迷人的外壳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躁、不安全。他看着你,你会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不!不!这一切都是他假装的。一定是,一定是!我的直觉从不会有错。

  有一股力量在人群中揪住了我,是我的哥哥,他面目狰狞吼了我。“姒儿,他不喜欢你,你能看到吗?他都不认识你的。”

  “我知道,这一切我都知道。”我歇斯底里叫喊着。

  我双手捶打着他的胸膛,他不躲闪,我抱着他抽泣大哭,我那锋利的牙齿咬住他的胸膛,我看见血渍在漫延,泪水混杂着血水。我哭累倒在他的怀里,他把我抱了回去。

  “姒儿,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但是你的眼里从来没有我,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对宋濂卿的少,但是你从来看不到。我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管你爱不爱,我愿意为你遮风避雨,永远效忠你。”

  我哥在床头告诉我,他当时给我说的其实我都听见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假装不知道,我回应不了他。我的哥哥虞禾迢是我爸爸收养。妈妈生我时,爸爸一直陪着妈妈,爸爸亲眼看见我的出生过程,不想让妈妈在鬼门关走一遭,就抱养了哥哥。说起来我是哥哥抱着长大的,小时候他老欺负我,不让吃糖,不让其他男孩和我说话,不让我随意交朋友。点点滴滴中都有哥哥对我的爱与包容。这份爱很沉重,我回应不起。

  顾安心离开宋先生,狼狈回国。去找我哥哥,我哥哥没有见她。自从上次我见过他俩在一起后,我逼迫哥哥向我承诺永远不见她。哥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也践行了承诺。我原以为这是我对宋先生最大的帮助,原来不是,就像狐狸永远变不成温顺的白兔,她永远改不了她骨子里的攀高虚荣。

  顾安心从小三完美上位。他的丈夫是我爸爸公司的高层,大腹便便,借原妻的势力上位又抛弃原妻,和比他小二十岁的顾安心在一起。我心里有莫名的快感,宋先生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

  公司周年纪念,我向来不喜欢参加这样的集会,但是那次我去了。她挽着满脸油的男伴的胳膊,满脸笑容,春风得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我看着她阿谀逢迎,八面玲珑,曲躬卑膝。她仿佛没有看见我的不待见,自顾自和我拉近乎。

“听说顾女士有位弹钢琴的男朋友。”我想看着她的失态,在大众面前,撕开她丑陋的面具。

  “年少时不懂事,如今已嫁为人妇,很多事都已经忘记。”

  “顾女士心真大,”我讥讽道。

  “没有办法,每天事这么多,心不大没办法。”

    顾安心这个名字起的真好,假装忘记就能心安理的了吗!

  我必须得承认我当时内心阴暗地想,一种想法攫住了我:宋先生从此属于我一个人了。但是这种想法很快被我压下去。和我在一起宋先生会幸福吗?我的爱会让他不幸福的。

  2016年8月,宋先生回国,他的音乐天才之名响誉国际,这一天终于来临。他没有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低调生活。更是因为这样,人们茶余饭后越会讨论他。他的往事如一层纱,被人们轻轻掀起。人们往往会对艺术家的私生活很感兴趣,他和顾安心的往事被曝光。

  版本却是这样:我们善良的顾姑娘用自己的圣母的精神温暖宋先生,宋先生追求艺术抛弃了她。这场男抛女的戏码,赚足了看众的眼泪。

  顾安心看到衣锦着身的宋先生,抛弃现在的丈夫,反过来追宋先生。我感到荒唐可笑,一个女人的心有多大、多狠会干出这些事。可是谁让宋先生就喜欢呢,他的心永远在顾安心的身上。

  顾安心的丈夫不满他俩当初的协议,把事情捅到宋先生的音乐会,宋先生用自己的身躯护着顾安心,他被疯狂的人群砸破脑袋,当场昏死过去。顾安心害怕地逃离现场,是我把顾先生带到医院,整整陪了他三天三夜,不离不弃。你应该明白我生活的环境,所有人都宠着我,生怕我受一点委屈。但是为了他,我洗手作羹汤,干尽一个女人可以为自己丈夫做得所有事。

  他昏睡中那一声声“安心、安心。”他这样喊,我笑着哭了出来。好,好,好,说明他还有求生的意志。我联系其他人找来顾安心,自己没有露面。我不想让顾安心误会。顾安心――这个宋先生深爱的女人。

  宋先生睁开眼,确实看见了顾安心。我透过橱窗看见宋先生眼角幸福的泪水。我的心里比他还高兴,真的,那种由衷的祝愿。

  我的爸爸看着这一切,他面对着我流下悔恨的眼泪,他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阻挡这一切。以为只是小孩子心性,玩几年心就收回来了,没找到几年过去了,我已经泥足深陷。

  爸爸当时没有想到,我的这一切都是随了他的,他对我母亲深情不悔,情比金坚。可是他比我幸福,我的母亲报以他同样的深情。我真的真的很羡慕我的父母。

    爸爸和母亲很宠爱我,每年总带着我写生,小时候牙牙学语,带着我见她的得意门徒。母亲和杨老师在绘画方面意见相左,她没有妨碍我的求学。

  2017年4月,爸爸向社会宣布自己将退出金融界,公司所有事务全权交给养子――虞韶迢。爸爸带着我和母亲去了乡下散心,他想弥补这些年对我的亏欠,他认为我如今这样都是他的错。

  一代商业巨鳄就此退出他叱咤风云的舞台,陪着他深爱的妻子还有女儿,无数人为他扼腕叹息。妈妈画了一幅鸟归自然的图,父亲给她提了首陶渊明的《饮酒》。婚姻的幸福大抵就是如此琴瑟和鸣,儿女绕膝。

  我和宋先生在我的梦里也曾这样生活过,但是只是在梦里。梦里模糊不清,如斑驳陆离的影子,影影绰绰。宋先生呀,我的宋先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完全属于。

    顾安心怀孕了,她在媒体前承认孩子是宋先生的,这条消息瞬间引爆网络。宋先生终于在回国第一次出现在媒体面前。向顾安心求婚,感动了无数对爱情有美好向往的女孩。当我在电视上看到这些新闻时,我哭了,红着眼睛看完他们的全过程,宋先生幸福就好。

  顾安心的前夫告诉我哥哥,那个孩子是他的,希望用这个秘密换取返回公司的机会。哥哥打电话给爸爸,爸爸一口回绝了。我偷听到了顾安心做的所有事,我瞒着父亲,希望可以阻止把这一切告诉宋先生。

  我那皎皎如月的宋先生,不可以被世俗玷污。我出现在顾安心面前,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她瞬间倒地。我看见汩汩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视野。宋先生把我推倒在地,大声斥责我这个疯女人,我磕破了脑没有一个人理我,宋先生不顾一切抱着顾安心跑着走了,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慌乱。

  宋先生把我这个疯狂的女粉丝告上法庭。他认识我了,我高兴地笑出了眼泪,他通过这种方式认识我了。那一刻,我的心已经破烂不堪,如果你细听,我呼呼的风声穿过的胸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填补它。我活着只剩下残存的最后一口气。

  我哥哥曾经找过顾安心,不管任何条件只要她离开宋先生,我们就看见我哥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情景。她看穿一切,操纵着一切,为她谋取最大利益。她利用她的前夫,利用我,打掉肚子里的孽种,这样她就可以清白和宋先生在一起。

  “陈经理人,我们都是看着宋先生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不容易。我现在已经放下他,惟愿他一切安好。这是这些年的记忆,希望你可以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我是宋先生的经纪人,我是通过虞小姐的父亲介绍认识的。虞小姐父亲早已看透这一切,他不想让女儿伤心,就暗中帮助这个困顿的年轻人。“宋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痴情,但他怎么痴情也比不上我老虞家”,虞小姐的父亲经常感慨。

  虞小姐说的一切我都隐约清楚,但是没有今天来的冲击力大。真爱犹如鬼魅,众口相传,然目击者鲜矣。我却有幸成为目击者。虞小姐的哥哥也来找过我,他只是想尽一个哥哥最大的努力,不想让自己单纯的妹妹受到伤害。所以他要求我每次虞小姐危难时刻给他打电话,幸好我那么做了。那次虞小姐躺在血滩中,如凋零的鲜花,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不复生机。是他哥哥救了她。她是否清楚?她为了宋先生付出如此多,他的哥哥为了她又何曾不是。

  我曾试图把一切告诉宋先生,这世界有一抹纯洁的情愫一直暗恋者他,为了她可以放弃全世界。为了但是宋先生整日沉浸在音乐的世界和重新挽回顾安心的心,我又该如何开口。事情到如今这地步,我又何曾没有责任。

  在这不问因果的时代,又有几人如虞小姐这般用自己的生命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弃之如芥,也初心不改。虞小姐如果能顺利度过人生的困境,一位极具天赋的画家横空出世又会怎样地震惊世人。这一切又有谁能说得清呢!这个世界是如此不可理喻。

  爱情乃是人类共同的命运,有的人掏心掏肺,有的人麻木不仁,有的人爱而不得。虞小姐独独选中最艰难的一条道路。此生不悔,也换不来宋先生一回眸。

  对虞小姐来说,最好的罪名便是一见钟情,别无他爱。那一年成了一见终情的囚徒,一眼千年,至此终年,经久不忘。

  后来,没有后来了……造化弄人,没有一帆风顺的坦途,有的只是不为人知的苦。画给了宋先生,在他的沉默中我悄无声息离开办公室。宋先生是什么表情,震惊、狐疑、悔恨……我没有追究,只是呆呆坐在地板,望着天花板,仿佛看见那夜虞小姐在鹅毛大雪中看着宋先生和顾小姐相拥在一起,她一脚陷入深深的雪坑中,血染红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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