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捷有你（19）
若捷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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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连载】若捷有你（18）迁新居-上
方嵊最终还是换了一家湘菜馆。我和肖妍是湖南人，口味稍微重一些喜欢吃辣，而本地菜偏甜口味较清淡，方嵊担心本地菜会不合我们的口味，而那家湘菜馆也正好不在德胜路上，换了一举两得。
方嵊用手机在网上预订好了位置。
我们一行四人坐上了方嵊的车，抵达餐厅的时候，正赶上饭点，餐厅里坐满了食客。所幸方嵊提前订好了包间，我们倒也没有等待太长时间。餐厅大堂经理待客也十分热情，等待上菜的间隙，她亲自端来了茶水和餐前开胃小菜。餐厅食客虽多，菜上得倒也不慢。
这是一家侗族山寨主体餐厅。招牌菜是鱼头王，菜名非常霸气，叫做“巨无霸”，肖妍开玩笑说咋一听还以为是麦当劳的汉堡！据服务员解释说，之所以叫“巨无霸”，是因为这道菜的主料是半边二斤大的洞庭湖花鲢鱼头。上了菜我才知道就是一道剁椒鱼头嘛，不同的是餐厅搭送了一碗面皮子。听服务员介绍的吃法，将面皮子铺在鱼头汤汁里，劲道的面皮沾上鱼头的鲜、香、辣味，吃到嘴里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顿饭吃得还挺舒心的。虽然肖妍与方嵊和陆羽是初次见面，但是有了下午的铺垫，他们倒也熟络得如同老朋友。
吃过饭，肖妍和陆羽竟一致要去方嵊家给我搬行李。
其实我也没有多少东西，也就一只24寸大的行李箱和一个手提袋。我想起在早上出门之前我已经提前将东西动都收拾好了，不禁责怪起方嵊下午来肖妍家时怎么没有顺带捎上我的行李，他只说下班就赶过来了，并没有回过家。
肖妍这丫头，嘴上说是帮我搬行李，其实我知道她心里有个小九九。帮我搬家是假，想去方嵊家窥探虚实却是真。
果不其然，进了门，她就将整个屋子的边边角角都看了个遍，还美其名曰：参观。方嵊倒是很有耐心，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还很配合地回答她各种刁钻的问题。
“哎，你这房子看起来挺有些年头的？不会是你子承父业，从你家老头儿那分得的房子吧！”肖妍一开口，就让我有些吃不消。
“这房子确实不是我买的。是我爸妈离婚时，赠给我的。”方嵊也不恼，仿佛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认识他这么久，我才发现我对他真的是知之甚少。如果今天不是肖妍挑头，方嵊主动摊牌，我想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关于他的事情。父母离婚在子女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阴影，我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在提起这些过往时显得如此云淡风轻。
“额，那你不是成孤儿了?”肖妍回头瞥了我一眼，转头看着方嵊道。
“还好。在我大学毕业之前，我家还算是完整的。所以，我应该不算是孤儿吧……”方嵊似笑非笑道“况且，他们都还尚在人世。
“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把卧室刷成了海洋的颜色？”或许是觉得这话题有些过于隐私，肖妍也不再追问，转而进了方嵊的房间。
“天空也是蓝色的。”方嵊淡淡道。
“那我倒是很好奇，它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肖妍调皮地扬起嘴角，看着方嵊道。
“你们女孩子呀，想得还真多。哪儿有那么多的故事……”方嵊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不过就是单纯地喜欢蓝色罢了。”
“就这么简单？”肖妍耸了耸肩，反问道。
“就这么简单。”
陆羽进了方嵊的房间，如同一个孩子似的，东瞅瞅西看看。他在书桌前注视墙上的漫画海报时，我忽然就瞥见了方嵊书桌台上的那副樱花标本。我记得我第一进他房间找衣服的时候，它还静静地竖着立在他的书桌上，可是此刻它却像是有意要隐藏自己一样，面朝书桌躺倒着让人看不见真容。
我拿起被人倒扑着放在桌上的樱花标本，拿指腹轻轻拭了拭相框周围并不存在的灰尘。
“小妍，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大四那年在苏大卖过樱花标本的事么？”我双手捧着相框，将樱花标本递到肖妍面前。
“记得啊。”肖妍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看着我递到她面前的相框，迟疑了两秒，才缓缓接了过去。
“你不是说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标本才会被那么多人争相购买么。这个倒是和我做的那些差不多。”我看了看方嵊道。
“是吗？”肖妍好奇地拿起手里的相框细细端详。
“这个是用苏大的校花做的标本，买的人自然多。”方嵊笑了笑，很自然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原本以为方嵊故意将它倒扑着放置是有什么秘密，这才故意拿起来，想要试探他，不想他却一脸坦然。他说苏大?难道他也是苏大毕业的吗？可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因为我也是苏大出来的学子啊，虽然我并没有毕业……”方嵊扬起手，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原来，你们竟是校友啊？”肖妍乐坏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方嵊，扬起手里的樱花标本道：“那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姐，原来你们大学时就认识啊，难怪小萱整天说部门里方嵊哥和你感情最好。”陆羽凑到肖妍跟前，饶有兴致地端详她手里的樱花标本。
我看着肖妍和陆羽，心道“难道只有我将重点放在‘虽然我并没有毕业’这句话上了么”？
我没有理会陆羽脱口而出的话。我此时只想知道，我和方嵊之间到底还藏了多少公开的秘密。我一直自以为是他的好朋友，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我对他而言或许是个半透明，可他对我来说却是如同黑夜一般，纵然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可是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却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容。
“方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我佯装生气地板着脸道。
“其实，我也没有想要有意瞒着你。只是，这些事情你没有问起，我也就没有同你细说。”方嵊笑了笑，推着我就出了他的房间。
我本欲继续追问，陆羽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有事要先回去，让我拿上行李，他顺便送我和肖妍回家。
方嵊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只让陆羽先走，他随后就送我和肖妍回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方嵊今天无意透露的那些关于他的个人隐私。爸妈离婚，中途辍学……我一直以为命运已经在我身上加注了许多的不幸，却不知道原来在我身边一直有一个人比我承受着命运给予的更多坎坷。我无从想象，像他这样一个在工作之余看上去整天都笑嘻嘻的人，曾经是怎样趟过那一道道人生坎坷的。
一整个下午都沉浸在欢乐气氛里的肖妍，此刻也变得安静了下来。她似乎有意配合我的思绪，只是静静地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方嵊专心地开着车子，也没有吱声。我看着车窗外的行道树随着车子不断前进而狠狠被甩在后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心情突然有些低落。
我想起刚考上大学那年，来苏大报道的那天，我坐在从镇上开往县城的大巴上。车子因为还没有坐满乘客而停在路边，妈妈帮我放好行李后，就站在我座位的车窗下看着我。我本不想摇下车窗，只怕看着她会更舍不得她。可她就那样痴痴地站在车窗外不肯走，我无奈只好摇下车窗安慰她，放假我就会回来，很快的。
她只是笑着叮嘱我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舍不得花钱，要吃饱饭、穿暖衣服。我将脑袋探出车窗外，挥手让她回家，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子就发动了。车窗外她纤瘦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追着缓缓发动的车子，她嘴巴一张一合地在跟我说着什么，车速越来越快，她终于追不上了，只留下一个不断缩小的黑影倒退着直到消失不见。
那时我才深刻体会到朱自清《背影》里描述与父亲分别的场景。
只是我已经不常想起那些过往了。
今晚或许是想起方嵊说他父母离婚的事，坐在车上看到一路倒退的树影不禁勾起了往事。想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妈妈了。上一次还是在清明节的时候。
肖妍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握着我的手稍稍加重了力度。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有些低落的情绪，慢慢收回目光，轻轻扯了扯嘴角：“小妍，我想我妈了！”
“若捷，‘10.1’我陪你一起回去看阿姨。”肖妍搂过我的肩，让我靠在她的柔弱的肩膀上，她伸着手抚了抚我的后背，柔声道。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