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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轮II 红嫁衣

2022-01-17  本文已影响0人  江雪阁

【文字家园】年轮故事征文大赛

初冬的早晨五点,天蒙蒙亮,晨雾弥漫,李志能背着一只草篮,驼着背去街上的茶馆喝茶。出村子步行大约三里路就是杨桥老街,老街的桥西墩有家小茶馆,面向四方广场,是各种信息汇聚的中心,茶馆凌晨四点多就开门营业,赶早场的茶客通常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到茶馆喝一壶茶,听七古八经的闲聊,有时顺便买点便宜的小鱼小虾改善伙食。李志能五十多岁,体弱多病,习惯早睡早起,也成了茶馆早场的常客,他喜欢茶馆那种热腾腾闹哄哄的气氛,听听别人的牢骚,解解自己的苦闷。

他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李福来已经二十九岁了,至今没有成亲,他和老婆曾托过七大姑八大姨介绍对象,皆未成功,也曾有位姑娘和儿子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终究因为姑娘不肯和公公婆婆在一起生活而作罢。儿子是孝子,怨不得他。也曾动过用女儿换亲的念头,也因儿子反对而泡汤,如今女儿已经出嫁,儿子的婚事却拖了下来。

他家只有两间茅草屋,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是一台缝纫机,那还是用嫁女儿的礼钱给儿子买的。儿子学了两年裁缝,满师后因为没有缝纫机,只能跟着师傅做,也正因为这样,特别得到师傅的欢心,全身本事都传给了他,如今在杨桥这一带乡村,儿子成了有点名气的小裁缝,这点让他有些欣慰。他忧心的是儿子的婚事,每次介绍人带着女方家人来相亲,看到村子里成片的瓦房,只有他家是茅屋,来人就皱眉头了,再了解到他家老婆患风湿性关节炎,无法下地干活,他患有吸血虫肝炎,慢性支气管炎,常年吃药,来人当即就拒绝了,家里两个老人都是病秧子,谁家姑娘肯跳进这个穷坑呢?

茶馆很简陋,当街一个老虎灶,里面四张八仙桌,他看到邻村的蒋平福坐在最里面那张桌子上,忙走过去和他打招呼,放下自己随身带的茶壶坐了下来。蒋来福把同桌的另外两位茶客介绍给他认识,一位叫吴大用,另一位叫杭世新,相互点点头,他们便继续聊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杭世新说:“稻子丰收,吃是不愁了,用钱还是缺啊,现在也没有什么生财之路,也只有养两头猪,养几只兔子,买酱油的钱,还得从鸡屁股里挖。”

吴大用说:“我家养的那头老母猪,这窝生了二十一头小猪,头炮都长到二十斤了,两头落次也有七八斤了,再养几天就可以出售了,一家人过年新衣服不愁了。”

蒋来福:“一窝这么多?你老婆不要忙坏了。”

吴大用:“忙是忙,收入比养肉猪高,养得好的话,母猪一年可生两窝,每窝小猪可收入三百来元,积累几年就可以为儿子造房子了,没有房子,拿什么娶儿媳妇?”

李志能轻轻地叹了口气:“养女儿吃苹果,养儿子要吃六果了,为了儿子的婚事,我是早也愁,晚也愁,都快愁死了。”

蒋来福立即说:“志能,你也不要愁死,像你儿子这样有手艺的小伙子,总会有不贪财只贪人的姑娘看中他的,不用愁找不到对象。”

吴大用忙问是怎么回事?得知李家的情况后说:“我们村上倒是有个姑娘蛮合适,26岁了还没对象,长得漂亮,也能干,就是脑子有点小问题,要不,我来牵牵线?”

“脑子有问题?神经病的姑娘可不能要。”

“也不是神经病,就是有点偏执。她父亲成分有点高,母亲是落魄户的小姐,  听她母亲说,前几年夏天,她把结婚时的那件红嫁衣拿出来晒伏时被女儿看见了,非得试穿一下,那是一件旗袍,她穿上后对着镜子前照后照,不肯脱下来,就像入魔瘴了。这位姑娘平时喜欢臭美,不是在辫子上翻花样,就是在鞋面上绣虫子,曾谈过一个对象,男方听到她说出嫁时要穿旗袍,吓坏了,说她脑子有问题,从此一传十,十传百,名声就坏了,没人再敢介绍了。”

杭世新说:“穿旗袍,亏她说得出口,那种妖怪一样的衣服,下摆开叉露到大腿,正经人家的女儿能穿得出来?”

“快成老姑娘了,真是脑子有病。”

“她父母亲不急?”蒋来福问。

“急也没用,她主意大着呐,又是家里的小女儿,谁也做不了她的主。”

李志能喝了一口茶,想到儿子过了年就三十岁了,婚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咬了咬牙说:“大用,你帮着牵牵线,只要姑娘脑子没问题,身体健康,能干农活,性格轴一点没关系,出嫁时穿一天旗袍也没什么?”

“你家儿子是裁缝,说不定能接受这样的姑娘,做媒是积德的好事,古话说,人的一生中做成三对夫妻,死后就可赦免生前孽债。这样好了,来福你做男方媒人,我做女方媒人,下个月我卖了小猪,剪了布,就请你儿子到我家来做新衣服,那时安排姑娘和你儿子见面,如果两个人投缘,明年夏天就可以办喜事,如果没缘分,那就没办法了,我可不会像媒婆那样两边骗人。”

蒋来福:“我就做做现成媒人,志能你也别急,有块馒头搭块糕,说不定你家儿子的缘分就在这个姑娘身上。”

入冬以后,裁缝忙开了,嫁女儿、娶媳妇的人家排着队请他们上门干活。李福来不仅手艺好,而且上工早,歇工晚,缝制又快,所以很受欢迎,轮到吴大用家上工已到了元旦。

李福来挑的裁缝担子,一头是缝纫机,另一头是木箱子,一大早踏着结冻的小路朝吴大用家走去,冬天的田野显得空旷,北风无所遮挡地扫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呼啸的声音,刀削似的冷风吹到他脸上,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心里像笼了一盆炭火,冒着热气。他脚步轻快地走着,扁担有节奏地上下跳动,右手稳稳地扶着缝纫机,左手随着脚步摆动,今天的他穿着半成新的蓝呢中山装,黑色薄棉裤,黑色的棉鞋,看起来修长又稳重。头发是几天前去街上理的七分头,笔直的鼻子,一双星星朗目,配上两条剑眉,略显厚实的嘴唇,显得踏实可靠。

吴大用家是个四代人住一起的大家庭,大门间已经搭好了春台,上面放着一叠布料,李福来大致估算一下,起码要做五天。老婆婆的大襟棉袄可以配同色一字纽,小孩子长得快,可以做得宽大一些,女主人的罩衫要合身,配蝴蝶纽,男主人的黑呢中山装比较吃功夫,最好立体裁剪,年轻夫妇的衣服款式要尊重他们的意见。他给大人小孩量完尺寸,问过女主人已经把棉布缩过水,就忙着把布铺平,手脚麻利地在布上画线裁剪。

吴大用的老婆配合他打下手,做些缝盘纽,定棉花,锁纽扣,边针缝裤脚等的辅助活。李福来在布料上设计套裁,边边角角的碎布利用起来做口袋、贴边或者盘纽。棉袄里子裁好后,铺上棉花,吩咐女主人定棉花。耳边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问:”要定几行?他抬头一看,愣住了,心跳顿时加速,原来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姑娘。只见她皮肤白皙水嫩,眼睛顾盼有神,一头乌黑的头发编了两条辫子,辫梢扎了两个蝴蝶结,是用红色的塑料带扎成,身上穿着合身的酱紫色棉袄,套着两只护袖。

他疑惑地问:“你是……”姑娘没有羞涩,大方地回应:“我就是吴美华。”见他还愣愣地看着她,说:“喂,看够了没有?问你话呢?定几行?”他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用粉划着线说:“前胸四行就可以了,后背可以略疏一些,衣袖的棉花也要定一下。”

“你做裁缝几年啦?”

“十年了,十八岁跟着师傅当学徒,满师后又跟着师傅做了七年,直到有了自己的缝纫机,才开始自己单独做,单干也有三年了。”

“会做旗袍吗?”

“我师傅做的旗袍很好,现在没人穿,所以也有很多年没做了。我没做过旗袍,不过,只要我看到实样,或者图纸,相信做得出来。”

“真的?”她抬起头,看他拿着尺子,在布料上认真地画线,裁剪,修长的手指轻盈灵活,简直比女人的手还要灵巧,不由得心想,这个男人会欣赏旗袍的魅力吗?

她照着他划的线,拿着针线低头缝起来,“你觉得旗袍漂亮吗?”

“漂亮是漂亮,在乡下不实用。”

“出嫁的那天,新娘子又不用干活,要什么实用,有漂亮就够啦!”

“是啊!新娘子的时候不漂亮,什么时候才漂亮呢?当然要穿最漂亮的衣服,老辈人结婚时都穿礼服,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穿嘛。”

“你真的这样想?”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他也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那么漂亮,穿着旗袍出嫁,肯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她的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会说好听话哄人。”

他抓着她的手说:“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想把手抽出来,他却紧紧地抓住不放,她的脸越来越红,眼睛也不敢看他,这时突然听到吴大用老婆的笑声,“哈哈哈,缘分说到就到了,”她用力一挣,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他目送她离去,对着她的背说:“我明天就叫媒人去你家提亲。”

婚礼定在五一节,李志能的身体越来越差,去茶馆喝茶都要走不动了,原定在国庆节的婚事只能提前到五一,而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李家本来就穷,这下子只能更简单了。

女方没要彩礼,李福来带着吴美华上街扯了几尺红绸缎,仿照岳母的旧旗袍,为她量身裁剪,手工缝制,经过试穿、修改,再试穿、再修改,前前后后用了半个月时间,修改了五次才定型。美华在衣服上绣上几朵梅花,从右胸斜着向左下延伸,直到腿部。完成后的这件红嫁衣就像一件艺术品,既热烈又高雅,既美艳又庄重,配一条轻柔的白色真丝当披纱,穿上后像仙女下凡,美轮美奂。

结婚那天,李福来带着媒人和几个表兄弟摇着船去接新娘,船靠岸两个媒人各拎一只方盘上岸去,男方媒人拎的是喜糖和红包,女方媒人拎的是喜蛋和鞭炮。鞭炮一响,村里的人都出来看新娘子,迎亲的人吃完甜汤鸡蛋后,开始搬嫁妆上船。两条被子放在两张靠背凳子上,用红带子绑好;两只木桶里上只是米,一只是麦;摇桶里放着碗、盘、汤匙;拗手桶里放着新娘子给婆家人做的鞋子;少不了还有一只子孙桶。

吴美华走在送亲的队伍中上船,显得光彩夺目,无数道视线集中到她的身上,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追着她的身影。她身上穿着红旗袍,腿上穿了一双母亲过去穿过的玻璃丝长筒袜,脚上一双红皮鞋,两条辫子改成了脑后发髻,边上插了一朵月季花,额前刘海用火钳略微烫过,有点弯曲,眼睛更是含情脉脉。姑娘、媳妇们都要看呆了,在看惯了花布衫、蓝布衫的年代,她成了异类,有人惊叹她美丽,有人笑骂她狐狸精。老古板们叹气,说她伤风败俗,年轻男人们眼睛看直了,恨不得把眼珠子伸过去看个仔细。小河边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嗡嗡嗡嗡不绝于耳。

迎亲船到了李家庄,鞭炮响起,看新娘子的剧本又上演了一次,不同的是村子里的年轻人挤到李家的茅草屋里来了,吴美华坐在新房的床上,胆大的姑娘用手去摸她的玻璃丝袜,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袜子;好奇的小媳妇问她,衣服是上海买的吧;调皮的小伙子近距离端详她,问她可以抱一抱吗?村里人议论最多的还是这件红嫁衣,年纪大的人认为这是奇装异服,穿在身上前凸后翘,不成体统,年轻人觉得这件衣服很好地衬托出了新娘子的美丽和勇敢,也有妒忌的人说穿这种衣服的人,人品好不到哪儿去,只有找不到老婆的李福来才会娶。

吴美华穿了一天的新嫁衣,被她收到了箱子里。嫁过来第二天,就换上了蓝布衫开始下田干活,杨桥猪市那天,又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和李福来一起去买回一头母猪。每天收工回家的路上,她会顺路就割一篮青草给猪吃。她和李福来说:“咱们穷不怕,只要两个人起早摸黑地干,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过了夏忙,你抽时间带爸爸去医院看医生,才五十多岁的人,借钱也要帮他看,不能就这样病下去。”

六月,正是做黄梅的时节,早上五点钟,队长就吹响了下田的哨子,女人们去拔秧,男人去摊田。吴美华拿了一张秧凳,和女人们一起去拔秧,她第一个下田拔秧,左右手联动,双手秧合起来用稻草绕三圈,一端塞进预留的扣子里,另一端一抽,就扎好了一把秧苗。走在后面妇女队长,看她这样双手拔秧法,觉得很新奇,站在她身后看,又拿起秧把检查,发现也有秧门,忙招呼大家来学。女人们听到喊声,都围过来看,有样学样地学着这个样子拔,果然快了很多,由此赢得了女人们的认可。

整个农忙干活,不管是割麦、锄地、挑担、拔秧、莳秧,都是干得又快又好,也得到了队长的称赞。工间歇息时,几个种田老把式,坐在田更上抽烟袋,议论起了村子里的新媳妇。

有人说:“结婚时看到李福来的漂亮媳妇,还以为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想不到那么会干活,福来真是福气来了。”

“虽然能干,还是太漂亮了,也不知道是福来,还是气来?”

“她娘家成分高,干活只能卖力,干得又快又好也正常。”

“志能这个老病鬼,因穷得福,找到这样能干的儿媳妇,这下可以放心了,成份高点怕什么?到了李家就是李家的人。”

七月农忙结束,养猪员老李病了,胆结石住院,队长看到吴美华家里养了母猪,便安排她接替老李为集体养猪。

生产队的猪舍有十只猪圈,八只圈里各养两头猪,有两只圈各养一头母猪,每顿喂食都要上百斤饲料,那么多猪食需要饲养员去地里收割采集,回到猪舍铡成小段,用大锅煮熟,一天喂两顿,还得清理猪舍,劳动强度相当大,人人都把这当是苦差事,吴美华却答应了。

吴美华接手几天之后,队长来猪舍,看到室内被她整理得干干净净,猪身上也洗刷得清清爽爽,臭味也淡了很多。他笑着说:“猪舍又不住人,没必要搞得那么干净,多累?”

吴美华说:“圈里不冲干净就要出蚊子,蚊子叮咬猪难受,小猪还容易生病,所以我每天冲干净后,还要点燃干草驱蚊,让猪好好长肉。”

队长笑着点点头,“今年队里分红,过年分肉就指望你啦。”

农村的男娶女嫁大都选在冬季,每当村子里有婚事,人家就会想起吴美华穿的红嫁衣,自从知道这件旗袍出自李福来之手,他的制衣的名气就更响了。原先他要挑着缝纫机到人家去上工,工钱按天数计收,现在不同了,拿着布料到他家来量体裁衣的人越来越多,天天在家赶工都要来不及,计费也改成做一件衣服收几元钱。村里的姑娘都愿意到他家来做嫁衣,有些姑娘还提出要借吴美华的旗袍当嫁衣,吴美华总是笑着说:“我不是不肯,只是一辈子只做一次新娘,一定要做一件自己喜欢的新嫁衣,做最漂亮的新娘。”

夫裁妻缝,手工锁纽扣,收裤边,绣花,每一件都力求精益求精。夫妻俩天天做工到半夜,过年时更是忙活,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收入多了起来。公公婆婆的精神好了,又经过大医院的正规治疗,身体得到了极大地改善,老两口在人前夸吴美华是旺夫命,村里人也羡慕李家娶到了好儿媳。

前村有个女裁缝叫王亚仙,自己的客户被李福来抢走,心生怨恨,就向大队举报吴美华,说她有小资产阶级情调,打扮得女特务似的。人们把她抓到台上,让她穿着红嫁衣,颈脖上挂上两只破鞋,站在寒冬腊月的风口里瑟瑟发抖,冻得手脚都僵了,话都出不出来,李福来把军大衣披在她身上,把她背回了家。结果生了一场大病,她心气高,受不了这场污辱,几次想自杀,由于公婆看得紧,没成功,后来发现自己怀孕了,才算活了下来。

村里人朴实,没有因为吴美华受辱而歧视她,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喜欢到他家来做衣服,夫妻俩怕再遭祸,只能婉言拒绝。那件红嫁衣差点被吴美华剪掉,被李福来抢过去藏了起来,他说:“这是我俩结婚的见证,没有金戒指,不能连嫁衣都毁了。”

婚后第二年的秋天,吴美华生下了女儿,取名雪梅,寓意傲霜斗雪的意思。由于吴美华始终夹着尾巴做人,一家子总算平平安安,十几年后,公公婆婆因病去世,女儿初中毕业长成了大姑娘,跟着父亲学裁缝。

农村实行分田到户以后,城市有了个体户时,李福来想去街上开店,吴美华怕遭祸,坚决不同意。为了改变吴美华的顾虑,雪梅建议,一家人去上海看看,逛了第一百货公司,他们亲眼看到南京路上人们的穿衣打扮,体会到时代的变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回家后以李福来的名字登记,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在街上布店的对门,开了家福来制衣店。楼下是店面,楼上是工厂,雪梅在楼下接待顾客,量体裁衣,吴美华夫妻在楼上制作。

梅雨季节过后,进入了伏天,吴美华把箱子、柜子里的衣服被子拿出来晒太阳,雪梅发现了那件红嫁衣,衣服虽然有些褪色,可是绣在上面的梅花依然鲜艳,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走到房间换上这件旗袍,照着镜子前顾后盼,觉得漂亮,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制的。她兴奋地走到吴美华身边说:“妈,这件衣服哪来的?”吴美华看着女儿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抚摸着光滑柔软的衣服说:“那是我的红嫁衣”。

雪梅说:“妈,这么漂亮的衣服压在箱底太可惜了,这样好的手艺不用也可惜。现在附近的几家制衣店,都是做普通衣服,式样都差不多,要在竞争中取胜,就得有自己的特色,这件旗袍就是特色,我们专做各式旗袍,生意肯定兴隆。”

吴美华点点头说:“旗袍最能体现女子的美丽,当年有很多新娘子想借这件旗袍,我都不肯,现在思想解放了,不要说是旗袍,就是无袖无领露背露肚脐的服装穿出来也没人管了。”

如今雪梅旗袍成了当地的有名的品牌,产品销往了全国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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