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尽头，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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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霜降，夏歌站在枫桥上，眼中，水雾也渐渐凝结成霜。
枫桥的一侧，一块黑底白字的石碑，无声静立。夏歌盯着那块石碑，已足足半个小时。石碑上除了弥漫着诗人愁绪的诗句，再无其他。耳畔没有寒山寺悠扬的钟声，眼前也没有白衣少年瘦削的侧颜。
秋天的最后一个节气，草木黄落，西风微凉，夏歌没有等来她的少年。
她的情敌太过强大。
01
忘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站在桥上看风景的夏歌，邂逅了桥下看碑刻的陆西。风吹起女孩如墨的秀发，一个不经意的转身，男孩心动了。
他小跑着踏上枫桥，生平第一次，搭讪一个女孩。
“请问，寒山寺怎么走？”他结结巴巴地说。
女孩笑了，眉眼弯弯：“出门沿着枫桥路，向西走大概200米，再左转，” 停顿了两秒，“算了，我带你去吧，反正也没事。”
两人边走边交谈，惊诧于彼此的兴趣那么相像，一见如故当如此。
寒山寺里香火缭绕，梵音阵阵。两人穿梭在拥挤的香客中，眼睛望着四周的景象，心却不在焉。夏歌后来记不起寒山寺的殿堂布局，也忘了那口大钟在哪个方向，记忆里只有那氤氲在心底的情愫，分外美好。
此后，便是两个人的热恋时光。两个人，两座城，两处闲愁，一种相思。
02
南京，比苏州多了一丝帝王之气，有奔腾的长江，有蜿蜒的钟山，陆西就在那里求学。
高铁一个多小时，并不远，两人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大多是夏歌去看陆西，一本书打发着车上的无聊时光。
夏歌在心里安慰自己：“谁让我找了个军校生做男朋友，奔波就奔波吧。”想完，奖赏自己一颗巧克力，陆西送的，心底就甜成了蜜。
“见到陆西，一定要给他108记夏式无影拳。”每次，夏歌都这样想。
可一见面，陆西不是又黑了，就是又瘦了，偶尔还带着小伤。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夏歌就心软了，小绣拳变成了大拥抱，暖暖的。
偶尔，陆西会背着她，在紫金山下的绿荫里绕啊绕，夏歌恶作剧地用双手遮住陆西的眼睛，调皮道：“不许睁眼，听我指挥。前行十步，左拐，再右拐。”陆西一会儿就被她绕晕了，但从不生气。
“停，停，停。”夏歌急促地喊。
陆西一睁眼，眼前是一棵粗大的法国梧桐，树干一个人都环抱不过来。他放下夏歌，在树上刻下一行小字：“有女夏歌，吾之所爱。” 夏歌也写：“有匪陆西，温润我心。”
沿着分岔的青石板小路，走过斑驳的明城墙，他们手牵手，就那样，想随着天边的夕阳，走到时光的尽头。累了，他们会去喝一碗鸭血粉丝汤，再来一笼鸡汁汤包。夏歌饭量很小，总是吃几口就不吃了。陆西就会说：“真浪费，我来帮你吃吧。” 吃汤包，陆西不小心溅了一脸汁，夏歌边大笑，边拿纸巾帮他擦。陆西的眼里，全是宠溺的温柔。
路过一片火红的月季花田，陆西摘下一朵，插在夏歌头上，唱：“玫瑰，玫瑰，我爱你。” 夏歌说：“月季再像，终究不是玫瑰。”
她问：“听说，每个男人既想要白玫瑰，也想要红玫瑰，你呢？”
“我的心中只有夏天的歌声。” 说完，陆西敲敲她的小脑袋。
其实，这样甜蜜的时光也是很少的，陆西并不是每个周末都能出来。
03
转眼，两年时光已过，毕业季就要到来。
夏歌却渐渐联系不上陆西了，每次打电话都是关机。打通过一次，陆西说，手机上交了。
夏歌直觉，陆西有事瞒着她。
终于，有一天，陆西说：“我们分手吧。”
夏歌愣了一下，说：“给我一个理由。”
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拖长了夜的幽深。
夏歌就那样等着，陆西还是开口了：“我要去西藏了，可能两三年，可能五六年，也可能几十年。”
西藏吗？那个人人想去的圣地。听说，那里的天很蓝，云很白，湖水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很多人都喊着：“我爱西藏，我爱布达拉宫。” 陆西，要去那个美丽的地方了吗？
陆西说：“我的爷爷是一名老边防军人，他的愿望是孙子能去他的第二故乡磨炼一番。我自己也想去。”
夏歌假装镇定说：“你去西藏就去呗，我又不会不要你，分什么手啊。”
陆西的声音，有了几分凝重：“夏歌，我不是去西藏旅行看美景，我也不是短时间就回来，我要去的是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氧气稀薄，条件恶劣。你还不明白吗？”
“我等你。”夏歌很倔。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夏歌刹那绝望了。陆西从来不爱抱怨，也很少叹气。失联的这段日子里，他该是思考了很久吧。
“我等你。”夏歌重复，声音高了几分。
“我要点名了。”陆西挂了电话。
夏歌已是泪流满面。很多次，她和陆西说，要一起去西藏旅行，去看拉萨的日光，林芝的桃花，还要在圣湖和神山，许下最美的愿望。每当这时，陆西就会陷入沉思。那时的夏歌，并不知道这短暂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如今，她全懂了。陆西不要白玫瑰，不要红玫瑰，他却想放弃自己了。
那个流浪在拉萨街头最美的情郎，那个住在布达拉宫最大的王，也曾悲惋过：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04
最后，他们没有分手，定下了一年之期。
联系很少，也许是他太忙，也许是没有信号，也许是他想让她死心。
夏歌只是不断写着没有寄出的信，写到九十九封时，连带十本书，她把它们一起寄向了远方。每一本书里，夹着一个书签，上面的诗句都是她不变的心意。
习惯了江浙沪的包邮，习惯了次日达的快捷，夏歌这一次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从前慢书信远”。她也想起了那句口号：“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淘宝不包邮的地方去。”
《战狼2》上映，夏歌一个人去看了，结尾字幕出来时，她哭得像条狗：“我的岁月静好，因为有陆西那样的军人守护。因为爱他，祖国成了最大的情敌。”
夏歌也会伫立在相门城墙上，眺望西边的那片天。
05
一年之期到了，银杏黄了，枫叶红了，陆西没有出现。
可是夏歌知道，故事没有结束。
她将去往那座日光倾城的圣地，不为朝拜，只为心中那个人。
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