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行（八）
8.六盘山
“行，就送到这里啦，你们自己路上注意安全了”王银龙抱了抱凌小妖说道
“诶，行了行了，走吧走吧！”万旭堂急急的催着
“嗯，有机会再见了”凌小妖见逐渐离去的王银龙答道
“你们先上去把行李放着吧，我抽根烟就上来”凌小妖将背包塞给陈华莹自顾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兰州点上
静宁汽车站是一个比较小的汽车站，十几辆大巴暂停在这里，横着摆列着四五辆，竖着也摆列这七八辆。有到平凉的、有到兰州的、有到仁大乡、有到银川的...
“旭堂，昨天晚上喝了多少箱呢？”小妖推了推头上面行李，随后坐了下来说着
“嗯...应该有六箱吧！”说着又将头瞥向窗外了
凌小妖将座椅调了倾斜一些，靠了靠又道：“银龙现在是在哪里工作呢？”
“他刚毕业了，在深圳那边”
“学什么的？”
“读的是化工专业的”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去过沿海那边的城市了，等以后有机会过去看看了”
“得，休息一会吧！你看，陈华莹都睡着了”
凌小妖回头看去，陈华莹坐在座位上已经歪着头睡去了。
静静的小城慢慢的舒展开了，像是将自己的发条打开了，不停的进行着周而复始的运作。四面山峦围绕而建的小城池被装饰了华丽的外表，是日夜虚幻的节奏鞭笞着生存在其中的人群，吆喝的颤音混杂着汽车轰鸣在煮沸了的热汤之中消亡，是等待小小的麻雀在结着露水的电线上吱吱作响，山那边的晨曦之光惊醒了顽皮的懒儿，哭喊着正在蹂躏面团的妇女。铜门铁窗关押着正在前往的奴隶，是翘首期盼着那一抹希望之光的降临，在等待中苍老。这一座城池是进不去者的希望，是进去者的牢笼，关押着一代一代还未消亡的人儿。一条笔直的不知尽头的公路穿插着这座小城池向着两边无限延伸着。缓慢的，吹着号角冒着黑烟的远行者承载着疲惫身躯的一群人儿去向了何方呢？
“呼呼...”窗户边呼啸而过的风惊醒了睡梦中的凌小妖，‘又是起雾了’，小妖不免感叹了一下，轻轻的叩了一下玻璃窗，很清脆的一声‘砰’，静静的思忖着：“六月底从学校出来的，是准备在西北区域好好发展一下，凭借着自己一身几乎达到自负的自信毅然前来了。是梦想的开端太过于美好了以至于无法与现实衔接起来，就像断了链条的自行车仍凭你怎么使力踩踏却仍避免不了的倒下。”
一段不算平稳的土路摇晃着整个车身，像是颠簸的路途催着摇篮中的人儿快快进入梦乡吧！两边是一节节的平房间隔着排列着，有高的、有低的，用红砖压着的黑色瓦片都泛着绿色的青苔，再往前面是有一两层高的楼房，用瓷砖装饰着外壳，呈现着亮灿灿的光辉，屋子的前面有一大堆人一大堆摩托车，米色的尘埃不停地在空气中翻滚着给这并不燥热的环境添加了一味浑浊的色彩。等车子近了凌小妖才看清是一个小小的粮站，房屋立面堆积着一袋袋大米，站在外面的人是排队买大米的。生计的奔波迫使着这一个个壮汉不得不屈下身来计较着一斤一两了，早将自己湿透的汗衫忽略在九霄云外了。汽车左歪歪右歪歪从前面爬过这才惊起了两旁人的注视，只是片刻的。
青翠的山巍峨不动的沉睡着，在翠绿色的山面前一处黑幽幽的山洞里传来‘轰轰轰...'气鸣声，铁面沉沉的火车头上面冒着一囱囱浓烟钻进世外桃源一般的世界，一节一节的显露着装甲坦克给了这静幽的环境一个惊吓。
凌小妖有些心烦意乱的盯着，本意是准备再北上去新疆乌鲁木齐，皆因那边的不稳定便作罢了。
这两日几人商量着改变行程，从银川去内蒙古再某事情。
‘六盘山隧道收费站’汽车缓慢的暂停的片刻又启动了，漆黑的隧洞完全吞噬了整辆汽车，只能听的见车轮碾压着不知是山体滚落下来的小石子还是运沙车洒落的沙粒的声音，那声音‘呲呲呲’仿佛是黑夜中屠夫拖着尸体的声音，是恐怖的，令人骇然的。
片刻的沉沦在汽车钻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瞬间清醒了。绿色的海洋，在凌小妖的脑海里呈现着，是一望无际的懒洋洋的山峰被装饰着暖绿色的棉被安安稳稳的做着美梦，这辆蚂蚁般大小的汽车在厚实的棉被上攀爬着。凌小妖内心是清澈的、是震撼的，仿佛自己也将如那些温柔的山峦沉沉的在这绿色海洋中沉睡下去。凌小妖贴紧玻璃窗想更近一点的去用视觉触摸着这从未见过 的景。汽车渐渐往上攀爬着，外面的绿色海洋仿佛在转动着，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缓慢的旋转着，凌小妖摆了摆头在往外看时，下边是深深的沟壑，几片薄薄的云雾悬浮着，细看才知是小小的水珠子悬浮在这空气中，前面是另一座山峦盘旋的山路，像一条巨蟒缠绕着山体沉睡着。片刻汽车又旋转到另一边去了，是金黄色的相间方形的绿色，而更远处的山峰虚影在半透明的阳光照射下显得神秘不已，辽阔的视野将一层层的山叠加在一起了，就像是美术之中的颜色的又深暗渐渐变淡最后变得只剩下想象之中的虚影了。在山的脊梁上徘徊了几下便翻过了这边的漩涡的旋转，低矮的平房茅屋点缀在金黄色麦子旁，像是坚韧的守护者，在阵阵清风里摇晃耀眼的色彩。往下看时，紧贴在山腰上的公路折叠式的一层层向下方蔓延。
“醒啦！”凌小妖看旁边的万旭堂揉了揉眼睛问到
“这是到哪里呢？”
“六盘山了”凌小妖想起前面经过的收费站有这个称呼
“刚过隆德，还有几个小时呢，再睡会儿吧”说着有闭上了眼睛
汽车已经盘旋过缠绕山体的公路进入平坦的下坡路。两边是金黄色的麦田，阵阵麦浪此起彼伏着，像是在这静宁的风中自然般舞蹈着。凌小妖思忖着，‘如果自己在这里下车，有一个露宿的背囊，那么何不在此地逗留一晚呢？’，汽车靠着弯曲的公路挪动着自己的身躯，将凌小妖直面对着刚刚离去的六盘山，绿色的山体渐渐在焦灼的日光下软化了，仿佛被麦田的色彩摇晃的不见身色了，又像是在朦脓的起舞中洗刷了自己的绿。渐渐离去，渐渐模糊，仿佛是从身体里割下了什么似的，有所不忍。
笔直平坦的公路上汽车像是精神瞬间抖擞了一般急速的前进着。
‘固原市欢迎您’几个大字映耀在凌小妖的眼眶之中，车渐渐停了下来。
“我下去买点东西”凌小妖拍醒万旭堂跨过后下车去了
陈华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问到：“万旭堂，这是到哪里呢？”
“从隆德过来到固原市了，待会儿应该是上高速到中卫然后直达银川了”万旭堂推了推镜框看着外面的欢迎语说着
“哦”沉静片刻复道：“凌小妖呢？”
“下车买东西去了”
酉时刚过便抵达银川市客运总站，三人拿出地图才知从客运总站到达银川火车站还需要左两个多小时的公交。
“我还是觉得我妈说的有道理，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面前，一是：到了内蒙古立马找到工作。二是：我把钱给你，你们两个去内蒙古玩两天再找工作”陈华莹挂掉电话走过来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对着凌小妖说道
凌小妖沉默的看着陈华莹
“是的呀！我们三个到那边去的开销也是很大，除去路费现在我们身上都没有什么钱”陈华莹又补充道
凌小妖此时是无措的，他早就想到了要面对这个问题，工作暂时是无着落的，而三人身上除了陈华莹身上有几百块钱其他的再无多少了。思忖着：‘从出来坐上火车的那一刻就是准备和陈华莹、万旭堂三人一起在西北闯荡一个暑假，无论如何也能够有一段精彩的记忆了，不管是去做什么工作都是无所谓的，但此时却需要选择一个两难的路，是不知如何去回答陈华莹的问题。’终究是初入江湖，依旧稚嫩了一些。
“别再犹豫了，我看还是你们两个过去玩两天再找工作了，我就不去了”坐在旁边的陈华莹急促了
半响
“你把这钱拿着，我去把这张票推掉还能换回七八十块钱了，刚好我现在回学校去，室友今天还问我会不会学校呢，刚好我过去看看能不能一起去考个驾照呢”陈华莹将荷包里的五百块钱塞到凌小妖的手中，又拿出手中的从银川到呼和浩特的火车票比划着说道
凌小妖依旧沉默着
“别婆婆妈妈啦，等你们在那边找到工作了我再过来也是一样的呢，走走走，再迟了就没有车了”陈华莹背起背包喝了口水就要拉着凌小妖去换票
正如陈华莹所说，退票扣了十块钱的手续费剩余了七十几块钱，两人匆匆忙忙的送陈华莹上了最后一班去大武口的大巴
渐去的大巴钻进了一片浓郁的幽黑的夜色中，留下两个烟点闪耀着。
